比起此时夏油杰的谨慎,五条悟的声音显得更直率多了。
“悠~躲得那么远干什么!”
“你也别过来!”
“哈?刚刚又不是我对你出手,要讨厌的话就讨厌杰一个人好了!”
然而一之濑悠马的忍耐心已经快要到达极点,几乎爆炸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结果就感受到身后有一双手,不轻不重地搭在了肩膀上。
“该让我家的孩子回去了吧,东京的咒术师们。”
熟悉的男声响起,随着视线看去,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黑发青年双手插兜,言笑晏晏地说道。
然而无论他的声音听上去多么温柔,那双鸢眸眼底却装着无尽的漆黑与阴冷。
“太宰?”
一之濑悠马微微仰头,声音中略带惊讶。
太宰治笑了笑,鸢色的眸子仔细确认着面前的黑发少年,每一根发丝都不肯放过;青年用手背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少年脸颊的鬓发,再认真地将那缕碎发撩到他的耳后。
动作不紧不慢,仔细又虔诚,只是看着让人觉得火大。
观察敏锐的太宰治自然也看到了悠马微红的眼角。他的眼神暗了暗,轻声问道,
“被欺负了吗?”
悠马还没有回答,只见夏油杰的脸色一沉,细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阴晴不定的暗芒。
他抬起手,从地底忽然冒出了一个黑色的洞,一只还算看得过去的咒灵从里面钻出,用老鼠般光溜溜没有皮毛的尾巴卷起了一之濑悠马的身体,想要将对方拽回到身边。
一之濑悠马也感觉到身体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缠上了腰肢和手臂,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着自己;不过那股力量相当温柔,谨慎着不想要伤害自己。
然而,太宰治鸢眸微微眯起,伸出没有被绷带缠绕着的手掌,不轻不重地触碰了一下咒灵的身体——虽然他并看不见咒灵的模样,但是凭借着脑袋中的推理,还是能猜测出咒灵七七八八的位置和大小。
老鼠咒灵没来得及发出哀嚎,便在太宰治的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一之濑悠马也感受到自己的腰间缠绕着的透明力量,骤然失踪不见。
“……没有咒力,也不是术式,是异能力的效果吗……”
五条悟微微眯起眼睛,六眼的蓝色似乎比之前更加绚烂。
嗯?这不是刚刚在横滨,悠身边的那个男人吗,居然一路跟着跑来东京了。
而且穿过了天元在「筵山麓」设下的结界。
要知道,高专前面的神社寺庙大部分都是虚假的,防止普通人误入,用来阻隔遮掩的假象。
这家伙……
一旁的夏油杰闭上眼睛,检查了一番自己体内的那只咒灵,却发现那只咒灵并没有被祓除,但也已经被削弱了很多,必须放置回去等待咒灵自己用咒力修复,暂时排不上用场了。
而且……这个力量和当初悠的术式非常的相似,似乎都是能够直接无视或者消除咒力。
……这家伙就是悠口中说的‘太宰’了吧,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更何况,从对面卷发青年那张微笑的脸上,夏油杰莫名感受到一股同类的气息,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令人不适。』
高专的两位挚友,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
两股带着刺骨寒意的眼神朝着他刺来,太宰治面色不改——在港口mafia的时候,敌意也好,杀意也好,他早就习以为常,能够熟视无睹了。
他知道面前这个扎着丸子头的黑发咒术师,他和悠的关系似乎也不浅;更不用在他面前直接将悠带走的五条悟。
……真的惹人碍眼。
太宰治的笑容愈发变深,背后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黑气。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想要从这两个咒术师的手中抢走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不得不找人合作了呢。
“呵呵,两位咒术师先生,今天不只是我一个人来哦。”
黑发青年轻笑着,低声说道。
——至少也要将局面拉扯至二对二才比较公平吧?
头顶的空气似乎传来萧瑟的呼呼声。下一秒,一个赭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咚地一声踩在神社面前的石灰色地砖上。
霎时间,黑色皮鞋脚下的地面四分五裂,犹如蛛网般的裂痕不断像周围扩散,裹挟着赤红色暗光的石块朝前飞去,啪地一声撞上白发咒术师面前那面看不见的墙壁,碎成粉末。
守护珍宝的恶龙,从来不只是一个。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盯着踩在深陷的地面中央的赭红色身影,苍蓝色的「六眼」扫视这位不速之客。
“嗯?这位也没有咒力啊,所以,也是异能……”
他的话没说完,穿着黑色长西装的赭发青年微微抬起下巴,宽沿礼帽扫下一层浓浓的阴影,将那双如同大海般蔚蓝的眸子掩藏其中,翻滚着滔天的怒意。
中原中也的声音冰冷,像是凝冻成的寒霜。
“——要尝尝重力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