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关在一具棺材里,厚重的木板盖在自己的面前,铁质钉子被人用榔头狠狠地敲入木板,将他钉死在狭小的长方形空间内,感受着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大脑因为缺氧而肿胀,头晕眼花。
一之濑悠马却感到麻木。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缓慢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自己好像还活着;
但自己心跳的声音是真的吗?还是神明为了让他继续表演而伪装出的假象呢?
感觉和心情仿佛从他的灵魂之中脱离。
他坐起身,坐在床上背靠墙壁,手臂环抱住自己的腿,缩成一个小小的团子。
一之濑悠马偏过脑袋,看向房间内那个黑暗的角落——那里放着自己的武器——他原本的那把咒具长弓,在战斗中被咬碎到无法修复,不得不重新换一把新的。
——这把新的咒具,是高专的大家送给自己出院的礼物。
真是嘲讽啊。
一之濑悠马勾起唇角,自我嘲笑道。
黑暗之中,他抱着自己的腿,慢慢地将脑袋埋入膝盖之中。
后背的水泥墙冰冷,寒意透过薄薄的里衬,传入皮肤,再沿着脊髓一路向上。
脑袋也随着后背的寒意变得冷静。
如同墨汁般漆黑的眸子没有闭上,冷冷地凝视着自己怀抱中的黑暗与虚空。
……无所谓。
反正马上就要结束,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地之后,他就能够回家了。
想到这里,一之濑悠马稍稍松懈了下来,原本紧绷的脸也重新归于缓和。
漆黑浓稠的夜色,最终还是笼罩了一切。
“……大概就是这样了。”
观众席上,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看着赛马场的比赛。男人嘴角带疤,身材极好,精壮的身子肌肉结实,和那种在健身房用器材锻炼出来的肌肉又有所不同,那种一种久经战斗磨砺出来的,充满危险感的气场。
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对方可以滚蛋了。
然而孔时雨并没有离开的迹象。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示意对方有什么话赶紧说,别打扰他看比赛。
“有一位比较特别的客人找你,甚尔。”
“呵呵,”
甚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业务范围延伸到拉皮条这一项了?”
“中介不就是拉皮条的吗?”
“哇哦,你倒是坦荡。哪个女人让你来找我的?真麻烦啊。”
“不是女性。”
“男的?更没兴趣。”
“我觉得你会对他的话感兴趣的。”
这些年的合作下来,孔时雨对于这位老伙计的性格算是摸着些头脑了。带着成年人的稳重,孔时雨面不改色,淡然响应着对方的玩笑。
伏黑甚尔懒洋洋的动作稍微变了变,但也只是换了个条腿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收敛多少。
他没有说话,黑豹般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场上奔跑的赛马。
然而孔时雨明白,对方的潜在意思便是同意了,抬手用手机给那个不知名的家伙发了发了条短信。
场上的赛马快要达到终点,周围的人变得越发激动,几个大叔攥着手里的赛马票蹭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咆哮着些什么,唾沫飞溅,像一群发疯的猴子般丑陋扭曲。
最终,随着响起的礼炮声,一群人欢呼一群人哀叹,马赛也有了结果。
伏黑甚尔轻啧一声,把自己手里已经一文不值的赛马票扔到了地上,然后偏过脑袋,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黑发少年。
他早就知道对方过来了;对方也很识趣,没有打扰比赛最后时刻。
甚尔对这家伙的心里的评分稍微提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