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自己原先都是误会了,这位墨公子对自己人,可真是好的没话说,就连一个新晋的亲卫,都能得以与他同室共餐!
她不知道,卫鹰与卫苍二人,才是真的震惊不已,虽然他们早就历尽千帆,练就了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颜色的铁面皮功夫,可是心中却都如波涛汹涌,叠浪惊云。
主上是个什么性格,他们再清楚不过,御下极严,恩威皆重,但凡有违命抗命,又或是阳奉阴违之举,擅作主张之行,都难逃法眼从不轻恕,何时曾像眼前一般,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略过不提了?
不止如此,他竟然还允许这卫莲入座就餐?主上在亲卫面前威仪深重,也就是他们几个才偶尔得赐同食,其他人等何时曾得此殊荣?
因着这份惊讶,无论是卫鹰还是卫苍,都没有再提过汤底的事儿,而是一边品着火锅,一边时不时地偷眼去看洛千淮。
二人都是阅人无数的武功高手,洛千淮新换的金狐狸面具又只遮了大半边脸,露出了精致小巧的下颔骨,以及不涂而自朱的樱唇。
卫苍与卫鹰对视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主上为什么会特特赦了这人五的杖刑,又特意简拔到身边,赐了姓名,厚加恩宠。
敢情是因为她的相貌,与那位葬身火海的洛大娘子,竟有七八分相似!顺着这个思路再细看,啧,原来就连那双眼睛,也相差无几,都是一般的黑白分明,纯真无邪。
对了,还有声音。就说之前怎么就感觉哪里有古怪呢,原来这卫莲的声音,与那洛大娘子也是同一系列,只是稍微低沉了些。
履霜营九卫,收录的皆是孤儿,难不成当年的人五,还是洛大娘子失落在外的姊妹不成?
想通了这一点,二人心中除了感慨,还生出了几分喜悦之情。主上已经到了婚嫁之龄,却从不亲近女色,好不容易与那洛大娘子有了首尾,却偏偏对方是暗藏祸心,反害了自家性命。
最近这几天,主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又怎么能看不出来他的变化。
神情落寞,容色冷峻,夜不安寝,眼下青痕明显。不用说,肯定还是被那洛大娘子,伤了心了。
如今他肯正眼看这卫莲,其实倒是件好事,无论她性情如何跳脱,到底是营卫出身,只一份忠心就不是那洛大娘子能比的。
企业文化要不得
洛千淮当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想什么。她独坐一席,腹中饱胀无比,却不得不装模作样地进食。对面还坐着两个不太正常的人,在不停地偷瞄着她,时不时地露出难以理解的傻笑。
这种场景之下,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可是刚刚放下竹箸,墨公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卫莲,你可是身体不适?”
感谢公子为我找了个好借口。洛千淮顺着竿子就爬了上去:“主上,属下为及时归营彻夜疾行,凌晨方归,应是略微受了风寒,是以胃口欠佳。如无要事,请容属下告退。”
墨公子还没发话,卫苍便抢着开口了:“哦?怎么你还不清楚,自己作为亲卫的职责?值夜之时,莫说只是病了,便是伤重垂死,也当坚持到底,不可言退。”
他心中不悦,卫莲作为亲卫,现下已划归自己管理,没想到竟然这般不识趣,也不知道之前在人卫是怎么当的差,学的规矩。
啥?病了也不能休息?这是什么黑心boss,什么垃圾企业文化啊!洛千淮在心里叫苦连天,身体却诚实地站了起来:“是属下狂妄失言,还望主上恕罪!”
反正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系统就会充能重启了,到时候老娘就立即逃出这鬼地方,不再陪你们玩了!
墨公子微微一笑:“若我记得不错,卫莲你是粗通医术的,应是不需要请薛郎中亲自为你诊治吧?”
此言一出,屋内另外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卫莲,你竟然还懂医术?我为何对此一无所知?”卫鹰不满地道。
洛千淮则在心中感念人五多才多艺的人设,顺手把锅抛给了人卫主:“许是卫主觉得此事无关紧要,所以忘了上报吧?”
卫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想来之后必会好好地与那人卫主“谈一谈”,多少能解一点点她的心头之恨。
“行了。”墨公子轻轻放下了银箸,拍手唤入了一名侍女:“带卫莲去药庐,让她自己取药煎制即可。对了,用药后可稍事休息,晚点再过来侍候飱食。”
这可真是好大的恩赐。洛千淮暗自翻了个白眼,行礼谢过后,便跟着那侍女离去了。
她一离开,卫苍就忍不住了:“主上,卫莲新晋亲卫,不懂规矩,还需多加训导才是,您对她……也太过优容了些。”
“嗯?你觉得不妥?”
墨公子的语气淡得不带半点儿烟火气,但卫苍与卫鹰的心中却俱是一沉。
“主上所行,必有道理。”卫鹰义正辞言地指责卫苍道:“你这般指手划脚,便是懂规矩了?”
“是属下失言,请主上责罚!”卫苍就坡下驴,跪得毫不犹豫。
“罢了。你们吃也吃过了,也该谈一谈正事了。”墨公子取出了得自革囊中的青铜薄片,传示给二人:
“这件东西,你们可曾见过?”
二人接过来仔细看时,见这青铜薄片前端呈现龙首图纹,下方却是刻镂着一个人偶图样。
看到这个图样,卫鹰卫苍俱是神色一凛:“主上,这是……”
“你们也看出来了。”墨公子叹了口气:“追查这么久,总算见到了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