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等着敷药的时间过去。
老秀才布置了不少课业,都是背来背去的诗文。陆青檐听姜昙说?过,知道阿年累不得眼,於是背起书中的内容。
阿年原本还昏昏欲睡,後来张大了嘴巴,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书名。
陆青檐记性很好,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书,他都能从?头到尾背出个?大概,竟比老秀才还要厉害!
听着一声一声的惊叹,陆青檐只觉神清气爽。
阿年没辙,说?出了一道算术题。
流利的陆青檐打了磕巴。
他有过目不忘的好本事,可这仅限於诗文。若是遇到算术,纵使他记住也?无用。
皇帝不好此?道,他从?没有研究过。
片刻後,陆青檐将眼上布巾掀起来,靠着他残存的眼力,去寻纸和?笔:「你先不要睡,让爹想一想。」
这一想,就想到了半夜。
阿年被推醒时,眼前是陆青檐微泛血丝的双眼:「你看,爹算出来了。」
困得厉害,阿年没力
气惊叹了,眼睛又阖上了。
陆青檐磨牙,他可是熬了大半夜!
忽然怀里一沉,是儿子歪倒在肩上,他心里那股气瞬间就被抚平了。
大半夜又如何呢,熬一夜,再熬几夜,哪怕眼睛真地瞎了,好像也?值得。
就这麽过去三日。
三日後,陆青檐被阿年牵着,去山下等姜昙。临走时她说?过,会在第三天下山。
果然没等一会儿,阿年就晃了晃他的胳膊:「爹,阿年看见?娘了。」
这句话很教他熨帖。
一家三口,梦寐以求的场景。
陆青檐刚笑了笑,阿年忽然又说?:「娘身边还有一个?哥哥。」
呵,果然是男的。
。
姜昙一路回来,发现陆青檐很不对劲。
因为阿年的缘故,姜昙每天晚上会与他说?至少半个?时辰的话,後来就变成?了惯例。母子两人,一人出诊,一人上学,回来之後交流各自所见?所想,分享见?闻。
陆青檐加入後,一家三口就多了条议程。
桌上摞着厚厚的一沓纸,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
三天不见?,竟然攒了这麽多。
大的不能用眼,托小的代笔写字。小的不能劳累,故而由姜昙来宣读:
「恶邻吵闹,路有凶禽……」
整整五页纸,有两张在控诉邻居周嫂子,其馀三张在控诉她家的大鹅。
陆青檐说?:「她整日大声嚷嚷,说?话唾沫横飞,甚不雅观。昨日还偷了我们?的柴禾。」
「所以你想……」
「杖责,游街!」
姜昙:「责罚太重?,驳回。」
「那只蠢鹅和?主子一样吵,还吃了家里晒在外面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