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叶绾姝从梦中醒来,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瞥了眼旁边,见顾清眠仍蜷在锦被里睡得香甜,她轻拢散乱的发髻迅速起身,换上丫头们昨夜备好的衣裳,脚步微压着走了出去。
虽未施粉黛,可瓷白的面容搭着绯红色碎花褥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仍显得朝气蓬勃,充满了妙龄少女独有的气息。
院子里春红、杏桃正拦着小蝶争得不可开交。
见着表姑娘的身影,小蝶着急忙慌的跪了下来:“表姑娘,求您救救大公子吧。”
叶绾姝无语的揉了揉眉心,这大早上的真是晦气。
“你家大公子又遇上什么事了?我如何救他?”,带着些起床气,叶绾姝没好气的问道。
小蝶哭哭啼啼道:“国公逼迫大公子娶江姑娘,大公子不肯,国公正叫人将大公子往死里打呀。”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叶绾姝眉梢轻拢,越来越看不懂了。
顾庭洲当初闹到太后面前,也要迎娶“江跪人”,如今称心如意了,怎么又反悔了?
春红连忙凑到叶绾姝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叶绾姝顿时了然,有些哭笑不得。
那两人本也是要成亲的,提前圆房虽说有违礼数,可事情已经发生,顾庭洲也不至于抵赖不娶了才是。
“小蝶,这事我实在爱莫能助。”,叶绾姝道:“大公子娶不娶江跪人咳江姑娘,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能做什么?”
“表姑娘,奴婢知道大公子之前做的不对,可他毕竟是先夫人留下的血脉,若是有个闪失您让奴婢将来如何去见先夫人啊。”
小蝶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哽咽:“表姑娘该知晓国公的脾气,他如今厌弃了大公子,大公子若不求饶,定是会要了大公子的命。”
这话倒是提醒了叶绾姝,武平侯对姨母本就不待见,这些年两家虽仍有往来,但其间始终是疏离的,自不能给谢家挑姨母刺的由头。
而小蝶是亡故那位的陪嫁丫头,她能来寻自己,怕是也差人去寻武平侯夫人了,到时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恰在这时,顾清眠也已经起床,揉着睡眼惺忪出来,看了眼小蝶,满腹牢骚道:“表姐,你说大哥哥、二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些啊?”
叶绾姝也是无奈叹了口气:“正好,我们要过去给你阿娘请安,就顺道过去看看吧。”
“嗯。”
顾清眠轻应了声,姐妹二人简单收拾后,便跟随着小蝶一道去了正院。
院中的情形和上一次顾庭洲挨打并无多大的差别,血腥气混着清晨的花香,略有些刺鼻,再看姨母的脸上似乎少了些关切,变得一脸淡然的在旁边默默看着。
顾庭洲一副生无可恋的趴在春凳上,任由刑棍狠狠砸向衣衫单薄的背脊,始终不吭一声,江月苓在旁瞧着早已哭得死去活来,藕荷色衫子沾满血渍。
叶绾姝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武平侯府那位心急火燎的赶来,倒是半点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常氏挤进人群,心疼不已的上前恶狠狠推开行刑的小厮们,幽怨的眼神从叶绾姝和叶怀素、顾清眠母女几人身上挨个划过。
随后,才冲着顾安大吼道:“妹夫当真是娶了新妇就做了后爹,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下得去狠手,看来有人将枕头风吹得极好。”
这话用意再明显不过了,矛头直指叶怀素,好似觉得是她在挑唆父子几人的关系一般。
叶怀素冷着张脸也不开口辩解,倒是顾清眠听得有些刺耳。
“谢家舅母这话何意啊?难不成这事又能牵扯到我阿娘身上?当初不是舅母领着大哥哥入宫退婚要迎娶这位江姑娘?如今他自己个不知道发哪门子癫又不娶了,怨我阿娘什么?”
得知是因为此事叫外甥挨打,常氏一时有些语塞。
顾安沉着脸,也道:“大嫂,你就别跟着来添乱了,你还嫌我府上不够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