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联系不上白英,急得团团转。
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
林芳芳看着手中的报纸头条,这才意识到,天下竟然真的有这样的父亲。
白英被早已被时间稀释的亲情蒙蔽了,误读了那滴泪水为愧疚之意,却忽略了——
那是一滴鳄鱼泪。
报纸上加粗加大的标题,明明白白的写着:陪酒女葬身江底,疑生前被多人侵犯,肇事者至今不明……
后面的报道她们已经看不下去了,字字泣血惊心,本身就浮浮沉沉的女孩,水底的鳄鱼飞扑而上,把她吞吃的渣子都不剩。
而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父亲,甚至早已不知所踪。
林芳芳和赵红梅去了公安处做笔录,警服板正的民警委婉的对她们说:“节哀,证据不足,可能很难抓到凶手。”
出来以后,林芳芳坐在赵红梅的自行车后座,她们拿上了白英锁在自己更衣柜里的房门钥匙,往白英租住的房子去,替她料理后事。
阳光褪了颜色,一派冰冷的白,照在身上却依旧很暖。
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甚至没法相信一个那么鲜活的生命已经离他们而去,以前看到报纸的时候,总觉得是别人家的事、别人的家人朋友,就是距离再近也和自己不相干的。
相熟的人这样被印成铅字,这还是第一次。
踏进白英住的那栋筒子楼,赵红梅一直有点晕眩,林芳芳敲了几个邻居的房门,想办法联系上了房东,约定好一会来处理租约和余下的事情。
距离房东两口子过来还有一点时间,她们在楼下要了几个大塑料袋和箱子,替白英收拾东西。
白英生前的物品基本上都放在后台,回到这个家也就是睡个觉,所以这里空的不像是有在住人,赵红梅坐在床边折叠被褥,拆下枕套,林芳芳打开柜子,把她的几件衣服几双鞋子装好。
林芳芳路过窗边的小桌子,她看到了一个洁白的信封,摆的很正。
信封封皮上面写着:给姐姐们,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
“赵姐!你看……”林芳芳叫来了赵红梅,两人并排坐在一起,缓缓拆开了那封信。
“真是禽兽……”林芳芳狠狠地攥住信封,指尖发白,似乎马上就要把它捏碎。
最后一张信纸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姐姐们,
我没想到,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世界好黑暗、好冷,我坚持不下去了。
人世间已无亲人,我的骨灰你们带走,
我去不了巴黎了,有机会替我去看看吧。
别为我哭泣。
还有,别忘记我。
忽地一股风撞破了不太牢固的窗拴,那张信纸在小小的房间中飘起,如同自由的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