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磁带转到了头,小恩忙不迭的跑过去更换另一盘。
“这歌真美!”仙仙脱口而出。
“就是!太好听了。”小雨在吧台翻出一个小小的剪刀,修剪着金鱼的尾巴,一只小小的金鱼活灵活现的,在她手下诞生了。她并不十分在意,走到吧台前,随手扔给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编金鱼的小恩:“送你了。”
小恩特别喜欢,捧着那小小的金鱼细细的看,想要摸清其中的门路。
他自己抽了几根玻璃丝,也尝试着做,可是手笨,每次都乱成一团,只好跑去后台缠着小雨:“小雨,你教我做这个吧!”
“你学这个干嘛?送给你的心上人吗?”小雨靠在椅背上,赤着脚,精心的往脚指甲上擦着指甲油。
“才不是呢!我给他这干嘛?”小恩移开眼神,脸微微发红,有几分女孩子一样的娇羞。
“呦,’他’?有这个人吧,是不是上次大晚上过来接你的那个男孩?”小雨分明是有意开玩笑,直抓着小恩话语上的小破绽补刀。
小恩的脸更红了,像一颗大番茄:“啥呀,听不懂!你不爱教就不学了,我前面还有事。”说着就赌气打算退出门去。
“生气啦?教教教!等我一会。”小雨涂完了脚,用纤纤葱白的手扇了扇,极为小心的穿回了自己那双人字拖鞋,笑着说:“咱们老幺的恋爱,做姐姐的必须两肋插刀!”
“走!”小雨划拉划拉桌面的杂物,又拎上了那把玻璃丝,拉着小恩往前台去了。
由于顾忌着还没干透的指甲油,她的走路姿势往外一摆一摆,有点像小鸭子。
赵红梅在化妆室的角落不禁笑了:“这帮小孩,真有意思。”
“是吧,他们都还是小孩,成天就爱打打闹闹的。”林芳芳帮她扣着头上的发卷,也笑了。
这时,白英推开门走了进来,“哎呀,我来晚了!林哥来了没?……你俩今天突然关系这么好呀?”她摘下挎包扔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脸好奇的盯着角落正在弄头发的两位姐姐们。
“那可是说来话长了,昨天晚上……”林芳芳原封不动的把半夜那帮流氓来闹事的经过说了一遍,白英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查看两人的状况。
林芳芳没什么事,松了口气,但是看清赵红梅额际肉色的创可贴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太吓人了,这帮狗东西!”
“没事没事,那帮人被我吓跑了。”赵红梅云淡风轻的,“估计再也不敢来了,别怕。”
两个女孩眼里都有相同的崇拜的光。
林芳芳低头看看手表:“快到饭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还是买回来吃?”
白英想了想:“出去吃吧,打包回来吃完,这屋一股味,又得挨徐哥的骂。”
“想不到你还挺怕他的。”林芳芳笑话道。
白英吐吐舌头,拉上赵红梅,“姐姐,走!”。
赵红梅就带着头发上的两个卷发器和两个妹妹往外走。
她们刚到门口,就看到歌舞厅正门被推开了,一个四十上下,眼下层层十字纹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着走到了吧台,向小恩点了一杯鸡尾酒。
那男人倒是看着挺斯文的,穿的一身衣服有花了些搭配心思,溜光水滑,料子打眼瞅着就不错,通身散发出的气质,和林城常见的男职工们共有的那种坚毅朴实,截然不同。
林芳芳眼神在他身上停驻了片刻,只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和谁相像。
而她身边的白英却浑身一震,像是见了债主一样灰溜溜的遮掩着脸,蹭着两位姐姐的身侧,躲避着那男人的座位从歌舞厅出来。
街上都是成群刚从合金厂下班的工人们。三人在傍晚的街上惬意的走着,身后是淡紫色的天空,有种浪漫的感觉。
她们在小吃街头停了下来,叽叽喳喳了一会,最终选定了一家生煎包,走了进去。
据白英说,这家店主是南方人,说话嗲嗲的。
林芳芳问:“上海人吧?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东北之外的地界全说是南方啊?”
“哈哈,我妈教的,我妈管黑吉辽之外的省份都叫南方。”白英笑了起来,谈笑间,三人踏进了生煎店的门。
店主姐姐果然是上海人,皮肤白白的,说话轻轻柔柔,很亲近的管她们叫小妮。
现在还没到饭点人最多的时候,她们的生煎上的很快。
这家店不愧是白英的首选,那两盘生煎包还没端到桌上的时候,就有一股勾人的酥香味从小厨房直白的传来,引得她们直吞口水。
两大盘生煎包摆在桌上,薄薄的包子皮油汪汪的,煎的金黄金黄,隐约可见里面的汤汁和馅团,上面撒着细细的香葱和一层白芝麻。
“刚出锅的,小心烫啊!”店主又转身拿了三个小碟和竹筷,并贴心的帮她们在碟中倒好了香醋。
生煎包的皮绵软而韧,汤汁滚烫鲜美,肉馅肥而不腻,三个人都没顾得上她们饭桌上的日常闲聊节目,一言不发,闷头吃的满口香。
两大盘生煎很快空了,林芳芳看了看身旁的白英和赵红梅,笑了笑,冲着锅气袅袅的小厨房又添了一句:“姐!再来两盘!”
三人呷着店主姐姐送的酸梅茶汤,这会才有空聊上了天。
赵红梅看着俩女孩:“看不出来,你两个瘦条条的小丫头还挺能吃的,我还以为都是吃青菜叶子喝露水的。”
“谁要吃什么素,就要吃肉!”
“就是,牛羊猪鸡,鱼虾蛋奶,要健康就要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