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头的工人马上冲他说:“可别在这叭叭叭瞎说,小心那女鬼晚上找你,也给你吓个半傻。”说着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才不怕呢,又没做亏心事,谁怕鬼敲门儿!”王宇一脸愣头小子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神色。
他那副坚定不移的信念感,让凑在一起侃大山的工人们一个两个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啥,笑啥!你们就爱搞些封建迷信,还是好好重学学唯物主义吧!”
王宇一口气输出完,也不听这帮人的回复,就自顾自抿起了嘴巴,端着自己的餐盘,离开了这片儿流言的聚居地。
挑了一个人少些的区域,王宇一个人坐在了一张靠窗的餐桌上,若有所思的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件事,心不在焉的吃着盘里的饭菜。
他是一个根正苗红、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不信任何鬼神的孩子,坚定的无神主义者。
所以他直觉上认为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最近工作生活上的波澜总是一波平、另一波又起,他思虑过度,总是心神不宁,感到不安。
但是这时候,他又想起了师傅跟他说的那些话语,关于善良与正义,合上双眼,在心里默读一会儿,他便又重新注满了力量。
原来那番话早就在王宇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零星光点
“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王宇从食堂出来的一路上,暗暗下定了决心,今晚就要去那闹鬼的文化宫一探究竟。
他按部就班的在厂里巡逻了一圈,然后回了办公室,坐在桌上,认真的写着这个月的工作总结。
“你看看这个。”王振业把一沓文件放到了王宇的面前,顺势坐到了他旁边。
王宇拿了起来,一沓文件的第一张是半张报纸,一行大写加粗的醒目标题映入他的眼帘——
“魂埋热力井通道!一男子失踪三年后尸体被发现,凶手至今不明!”
再一看时间,是八年前了。
王宇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起来。
这是一篇骇人听闻的命案报道,主要讲的是供暖前夕,供暖公司需要对居民区的供热设施进行三年一检查的安全检查和常规维护,管道工在某天的检查过程中,在一栋居民楼的地下热力井管道底部,发现了一具干瘪的男尸。
死者脖颈上有明显的棕褐色勒痕,且有砍刀的切割痕迹,结合当时的现场残留物及少量线索初步表明:热力井管道只是抛尸现场,而非作案第一现场。
经过法医鉴定及警方的多方调查比对,确定了死者是隔壁市一家小企业主的儿子,三年前莫名失踪,没想到以被人勒死的方式杀害后,抛尸管道,这么久以后才被发现。
由于时间过长以及有效证据不足,已经很难确认凶手,但根据警方的了解,死者的妻子也在半年后失踪,怀疑是仇家先后下手。
这篇报道在这就结束了,王宇有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他心算了一下,这个死者正是在文化宫案件半年前遇害的,而他妻子的失踪事件正好与文化宫案件相吻合。
“师傅,这……”王宇看向王振业,神色复杂。
“看出来什么门道了吗?”王振业手指关节轻叩着桌面。
“这个被抛尸在热力井的死者,和文化宫的女性死者林芳芳,是配偶关系?”王宇略带迟疑。
“聪明,不愧是我徒弟。”
“那他和这案件会有什么关联吗?”王宇眼神里带了些激动的神情。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时间太久了,目前来说我们只能猜想。”王振业停顿了一下,“我正在想办法联系当年的管道工,咱们还需要找时间再向他了解一趟案件细节。”
“好!”王宇答应道,然后从柜里拿出了一个本子,刷刷刷的写画开了。
第一张是一张简易的人物关系图,把主要涉案人物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中间只连上了为数不多的几条关系线,很明显,他们对其中的了解还少的可怜。
王宇在林芳芳这个名字旁边延伸出了一个大括号,王振业就站在一旁随着王宇的笔记读着。
“仇杀。”
“熟人谋杀。”
“连环杀人犯。”
“……”
两人进行了大量的讨论,当然,还仅停留在推测阶段。
关于林芳芳爱人遇害案的真相,起码也要和第一目击者管道工、以及当时经办案件的警察们了解以后才能翻开第一页。
王宇自嘲般的感慨道:“师傅,咱俩真是弱智找瞎子下棋!”
“啥意思?”
“都没招儿呗!”王宇露出了一贯的欠揍风格的表情。
见到焦虑的师傅终于露出了笑容,紧张的氛围有所缓解,王宇也笑了。
可是王宇心底里依旧是,直感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扑朔迷离的案件,此时已经两月有余,调查还停留在表层,还有大量的细枝末节,无法深入核心,突破点到底在哪!他无法做到不求甚解,所以肩上的压力就一层层叠加着,变得更加重了。
这张报纸刚抛出的疑问他一时无从得知,还是先去解决文化宫女鬼的事情吧。
下班的铃声响了,王宇把警棍束在腰间,走在去往文化宫的路上。
树木郁郁葱葱,傍晚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撒落下来,摔成一块块碎金子。
他心里却只有灰蓝色的郁闷和乌云满布的迷惘。
王宇看到了眼中文化宫的轮廓越变越大,不一会就近在眼前,明明距离上次过来也没有多久,他却感到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