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总是离不开恋爱的话题,一颗颗青春的心,都对爱情这种有点神秘的话题向往万千。
程老师也不例外,来到林城不到一年,他和同样教语文的秦老师恋爱了。
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小鸟依人,一个儒雅温柔,一个活泼可爱,两人被公认为天作之合,三天两头在公园能看到这对热恋的小鸳鸯甜蜜携手散步的身影。
在合金厂更换供应商之前,程老师都是极受欢迎,又被尊敬的。
可是在那一年,他却像背了运似的。
先是供应商的公子发了疯的爱上了秦老师,死缠烂打地进行追求,见两人心心相印,无可拆散,就几次三番的到学校找麻烦,甚至找了几个小混混把程老师打进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的程老师突然发现林城的人们都开始躲着他,目光也再没有之前那么友好了。
乱搞男女关系、暗中收取学生家长的红包、趋炎附势……
一人传虚,万人传实。
无根无据的谣言一下子压垮了他。
学校领导很快就委婉的辞退了他,秦老师也迫于流言,和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结了婚。
林城人看到他的最后一次是在婚礼的那一天,程老师穿着板正的深灰色中山装,来到已经散场的红双喜饭店门口,抬着头凝望了很久,最后一丝不苟的在门口的鞭炮花屑上放了一支玫瑰。
从那天起,程老师就随着那股喜庆的硝烟味消失了,无声无息,就像从未来过。
所有人都说他疯了。
他像一颗流星,短暂的闪耀在夜空中,然后步入黑暗的深渊且无可回头。
直到最后,林城对于这位程老师的全部记忆,也伙同他曾投稿到厂报上一些散碎的诗句,烟消云散了。
窗外的点点灯光闪烁着,如江水般川流不息,聊天打趣的话语声与自行车的声音一次次出现又消失,最终陷入黑寂。
王宇注视着桌上的卷宗和大量的资料,紧紧皱着眉头,文化宫的案子已经出现了四具尸体了,可他对于真相还是一无所知,这些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如此惨烈的死去,这其中的联系到底是什么?
他用双手按住头,用力地深呼吸。
突然,他的眼光瞄到了面前一份资料上的一行字。
那是一份老报纸,林城钢铁厂宣传部做的的厂报,专门做些文化宣传还有些鼓舞人心的报道什么的,前些年厂里的效益不佳,宣传部是第一批被砍掉的部门之一,加上广播、电视的普及,这种没什么人看的报纸自然就停刊了,甚至也不会有人关心。
之前他好像没见过,应该是师傅放在桌上的。
一九九零年八月,第一期。
而这期版面的头条就是:厂家属区附近一小吃店爆炸,导致近十人受伤。
冥冥中一切都有指示,就像这一刻他感应到这似乎并不寻常。
他一把抓起了那份泛黄的老报纸,一字一字的读起来。
今日上午,厂家属区东侧,因店家操作不当,在做饭过程中面粉接触明火,造成小型爆炸事故,好在路过的我厂保卫科员工王振业及时处理,店内十余位顾客仅受轻伤……
很平常的报道,一般人看起来就是一场普通的事故,可是王宇却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想起了之前在资料中某个不起眼的细节,终于找到了这些人的联系了。
他放下报纸,艰难的扭过缠着绷带的头,四下寂寥无声。
“所以你这回神气了?”李建军没什么好气的看着面前的王振业,上下打量着曾经的战友,即使是他刚刚救了自己,强大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李建军这个人在这时候嘴里说出一句谢字。
王振业讪讪的放下带来的慰问品,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病房里,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天,直到王振业终于开了口:“咱们之间,还要说这种话吗?”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虽然这些年也没再联系,但是我最知道你的难受,日子总要继续的,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生活吧。”
坐在床上的李建军一直别着头不看他。
王振业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床头,齐齐整整的摆在他带来的黄桃罐头上。
“我也不多说了,你要是想好了可以看看这个地方。”
李建军像发了疯一样用胳膊把名片和桌子上的一切一下子扫到地上,稀里哗啦的摔成碎片。
“滚出去!我最恨别人可怜我!”他变成了一只暴怒的困兽,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身边的空气都变得让人窒息。
王振业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病房。
这么多年了,李建军还是被困在原地。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缠苦命人。
真是命运无常,他沉默着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拿起电话,拨通了林城医院档案室的座机。
“喂,是林哥吗?这么晚还值班呢?那什么,我想麻烦你帮我找个东西……”
王宇飞奔向厂医院后勤,顺利的拿到了他想要的记录:厂医院,一九九零年,八月,那场事故伤者们的就诊记录。
和他猜测的一样,李建军、林芳芳、赵红梅、程庆,他们的名字都在上面,而当时被分到同一间病房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牛群。
王宇心里惴惴不安,感到牛群也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他心里迅速捋清了案件受害者的共同点:失业或下岗职工、社会关系单纯、曾遭遇过重大打击。
这个牛群……很可能就是凶手。
王宇迅速对这个神秘的人展开调查,可是在内部网站里完全查询不到“牛群”这个人名字以外的经历,面对一个有极大作案嫌疑的嫌疑人,作为警察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