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当时是没有听明白的,可是日後这句话,令她受用终生。
「你既已卖身葬父,便是做好了准备吧?」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她们已经告诉曲水了,曲水知道自己就算是做通房丫头,也是不够格的,曲水谢谢将军的恩情。曲水愿意在这姜府之中做牛做马,报答将军的恩情!」
「她们?」姜霂霖挑眉,随即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作何想呢?」
曲水羞红了脸,指尖绞着衣角,小声道:「曲水愿以身相许,报答将军的恩情。只是……只是……」
姜霂霖耐心地等着她说下去。
「曲水没侍奉过……将军不要……恼怒……曲水会……会学……」
「然後呢?」
「啊?」
姜霂霖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惹得她羞涩不已。
「然後……然後……」曲水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姜霂霖起身,走到她身边:「你想没想过你以身相许之後呢?」
「嫁稀随稀,嫁叟随叟!」曲水终於想到一句母亲在世时常说的话,「曲水愿随在将军身侧,侍奉将军一生。」
「嫁稀随稀,嫁叟随叟……」姜霂霖在房中来回踱步,幽幽道,「看来你的野心不小啊……竟要嫁予本将军……」
嫁予本将军……曲水忽然意识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竟有如此大的歧义。她慌忙站起身来:「将军,将军,我——」
「便如你所愿!」
曲水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与将军说了什麽?将军又与她说了什麽?
姜霂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抬手捏起她的下巴:「怎麽?後悔了?」
这张脸距离自己如此的近,被烈日晒出的小麦色,嘴边光净的没有一根胡须,手指上粗糙的茧子刮地她下巴微微疼痛。
「曲水,不知将军……娘亲说过,女子出嫁要置办嫁妆……」曲水说着眼中泛起泪花,「曲水父母双亡,家中……」
说到此处,她再也说不下去。
姜霂霖将手放了下去,虽见曲水落了泪,却好似心情不错。
「家中再无亲人了吗?」
「还有一个幼弟。」曲水已经泪流满面,她的记忆实在是苦不堪言。她也就只剩这一个弟弟了。
「如今在何处?」
「在家——」曲水便是连「家」这个字眼都说不出了,因为那个房子还比不上姜府的茅厕宽敞。曲水擦了一把眼泪,「也不知他还喘着气没有,怕是曲水出来的这几日,他已经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