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怨念的尽头,有人一袭红衣,遥遥朝我望来,满身肃杀之气,眉眼近乎冷淡。手中长剑斜指,欲要取我性命。”
他略略止住话头,抬眸一眼:“不知师尊,可否解我此惑?”
紫霄宫中,空气愈发得寂静。
道祖身边的瑞彩千条,祥云万丈,都似染上了几分肆意的萧杀之气,曳地的紫衣之上,流转不息的道纹蕴含着莫测的力量,只一眼望去,便携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无上威势。
“你确定要向为师询问此事?”
老子再度行礼:“是。”
鸿钧淡漠的眼眸中便显出几分威严之色,于高处俯瞰着底下的他,神情中的感情色彩逐渐淡去,显出一片彻彻底底的空白。
“倘若贫道告诉你,那就是三清既定的未来……”
冰冷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一字一顿,浸透着无边的凉意:“老子,你修无为之道,一向信奉道法自然。对此,你是信,还是不信?”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息,元始倏然抬眸望去,恰好对上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
它的拥有者看尽了世间的悲欢喜乐,生死别离,因而不为外物所动,得以高坐蒲团,坐观众生的挣扎与妄念。
他忽而觉得心头极冷。
“师尊,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
元始一字一句回道,一袭肃杀白衣,冷冽入骨,抬眸的瞬息,目光分外固执。
鸿钧凝望着他,却再度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漠然的二徒弟,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语气,说的却是“通天教主逆天而为,罪有应得!”
道祖只笑,坐观风起云涌,一片道心坚韧:“是吗?”
元始还待出言,却见鸿钧一甩衣袖,将他们二人卷起,送出数里之遥,落在桃花林外。
“既无疑问,便勿来打扰为师。”
*
三千年一晃而逝,不过眨眼的时间,心阵便停止了运转。
多少人被送出了阵法,神情迷茫,大悲大喜,几乎不知身在何方,又有几人目眩神光,虽显疲惫,神情却是颇为振奋。
仿佛眼前拨开了一道迷雾,大道之路展现在他们眼前,露出了一角门扉。不觉俯身下拜,遥遥朝着紫霄宫方向行了一礼:“谢过道祖大恩!”
通天与女娲对视一眼,倏地轻笑一声,又朗声宣布了结果:“明日,紫霄宫开讲,愿与诸君一道聆听大道箴言!”
长风忽起,扶摇直上,送君九万里!
他们的身影微微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乘风而起,驾云而去!
闲人乘鹤日,人间相见难!
混沌的罡风被阻隔在少年的剑外,再也无法轻易踏入半步,只能发出低低的嚎哭之声,狠狠撞击着阵法的屏障,粉身碎骨,化为灰烟而去。
通天持着剑遥遥远眺,唇边笑意携起几分锋锐,凌厉的剑芒划破漆黑一片的天幕,听着周围轰轰烈烈的一声响动。
似是知晓再也无法阻拦他们,混沌之海隐隐翻滚起来,又见头顶数道雷霆劈下,直直落入那些时空裂缝之中,强行封印了它们扩张的势头。
女娲猎猎的衣袂间有山河万里,随着伏羲的琴声一道,补天缺,平山海。
恰于此时,紫霄宫中,浩渺道音迢迢而至,伴着紫气万里,祥云万千,送至他们耳边:“讲道之日将至,可缓缓归矣。”
女娲似笑非笑地投来一眼,通天眨了眨眼,自然地回望而去。
“师兄可知,你在关禁闭的那段日子,我同兄长担忧了许久?”
通天镇定自若:“风希可是在担忧通天的安危?无事,区区禁闭罢了,通天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了。”
女娲低笑一声:“是也不是。”
“好在师兄出关那日,师妹我定睛一看,发觉师兄元阳尚在,顿觉安心几分。想来应当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