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作业,结束晚训,陶希洪已经被折磨得头昏脑涨。
“对不起哥,害你被老师记住了。”章成抱歉地跟在后面。
9月30号那天,临近过节,是章成提议去教师食堂吃顿好的。结果在排队时收到了西方美术史的开课通知,陶希洪一时没忍住,痛骂了几句。
谁知道正主就坐在自己对面?
陶希洪后悔莫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是我的问题。”
其实前几届有过选修课严重缺勤导致挂科的案例。陶希洪也不想故意逃课,但校队要晚训,实在抽不开身。
他本以为老师记不住那么多张脸,现在倒好,直接把自己从一百多人里揪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陶希洪不能挂科。他还得靠拿奖学金赚生活费。
“说不定只是巧合呢。”章成反过来劝他。
“不可能,他就是想整我。”陶希洪很笃定。想起那天在排球馆,这个小外国人竟然还装模作样和自己说英语,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章成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他?”
“下周一吧。”他默默叹了口气。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教务开一份免听证明,给老师签字。但他们周末不上班,这事又不能拖太久,他打算先写封信给老师道歉。
回到寝室,陶希洪借了章成的电脑,从系统里找到了许江同的邮箱,顺便看了几眼课件。
“居然是中英双语?”他自嘲地笑了声。
“是啊,我感觉他备课挺认真的。”章成若有所思,“难怪会生你的气。”
“缺乏社会毒打。”陶希洪不屑地撇嘴,“这种浪费生命的水课,谁会认真听?”
“可是前排都坐满了。”章成纠正道,“课不重要,人长得帅就行。”
“……”陶希洪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心想如果真的挂科,用小外国人雪白的屁股来赔罪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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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江同洗漱完准备休息时,邮箱里冒出了小红点,写信人是陶希洪。
他饶有兴致地打开,结果,眼前跳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中文,弄得他头晕目眩。
揉了揉眉心,许江同回复道:IcannotunderstandChineseverywell,pleaseuseEnglish。
过了几分钟,对方也发来消息:IcannotunderstandEnglishverywelleither,pleaseusetranslator。
连句式都一样,摆明了是想和他对着干。
许江同咬咬牙,打开了翻译软件。
信倒写得很真诚——详细解释了自己翘课的原因,并询问他周一是否有空,自己要来当面道歉。
许江同看了眼课程安排,周一没课,他预约了雕塑系的专用教室,打算给学生捏个教具,便告诉他雕塑教室的位置,约了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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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许江同的回复,陶希洪松了口气,周一大清早就去找教务老师要了份免听申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结束下午的课程,他换上练服装,往美院走去。美院的教学楼是“回”字形建筑,走廊七弯八折。他第一次来,绕了几圈也没找到雕塑教室,只能隐约听到某个地方有歌声。
寻着声音,陶希洪又拐了个弯,来到靠南边的教室。
歌声越来越清晰了。他加快脚步走过去,教室的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正好能看见一双捏泥巴的手。
他敲了敲门:“Teacher?”
声音淹没在不知名的乐曲中。
陶希洪在门口站了半分钟,不耐烦地推门进去。
门敞开瞬间,视野突然明亮起来。
教室里堆满了雪白的石膏模型,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地上,映出倒梯形的田字。
空气中浮动着陶土和油泥扬起的尘埃。许江同戴着口罩,安静地坐在窗边,手持刻刀,兀自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意语民谣。
尽管穿着灰橘相间的工装,坐在一片灰尘的教室里,依旧无法削减他的美貌。
以及他手下那个精致的泥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