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硬地抱着书,强迫自己看下去,下一秒,一只手从一旁探出,轻飘飘拿走了书。明如晦笑道:“看不进去就算了。”
进山的路马车通不了,于是堂堂白玉京古神只能和他一起坐驴车,奈何对方坐得四平八稳八方不动,郁危索性闭上眼,躺到了他身上:“我就喜欢坐驴车。”
明如晦低头看了他一眼:“嗯?”
“以前我自己下山历练完的时候,每次回昆仑山,都是坐驴车。”郁危说,“有很多人和我一起坐,会讲起他们自己的山,他们的师父,要比个高下,有时候还会吵起来。”
明如晦问:“那为什么还喜欢?”
“不知道,可能是喜欢听他们吵架。”郁危声音毫无起伏,“不过我每次说你很厉害的时候,他们都不信。等我到了昆仑山脚下下车的时候,他们又都不说话了。”
耳畔传来一声闷笑,明如晦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被几声笑取代了。
驴车慢悠悠地爬过半座山头,沿着溪水一路前行。
人间并没有叫做桃花溪的溪水,但是有一座山叫做桃山。桃树枯败时,残花飘落,便会覆满溪水。沿路的水面零落的花瓣越来越多,又在水流尽头旋转着淌入湍急的暗道,消失不见。郁危坐起身,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人在招手。
他心里冒出一点不好的预感,下一刻,果然听到孟白的大嗓门:“你们终于到啦——”
“……”
防来防去,没防到几个小鬼头竟然偷偷跟了上来。驴车越走越近,郁危这才看清几人坐着的宽敞大马车,面无表情道:“你们怎么回事。”
陆玄一道:“我们坐马车绕路过来的,也刚到。”
“谁让你们来的。”郁危凉丝丝地看着他,“不是让椿看着你们吗?”
邵挽摸摸鼻子:“椿它……它被几棵小花苗缠住了,我们就来了。”
“……”
事已至此,三个粘人精赶也赶不走,孟白跃跃欲试,趁机问:“那我们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那什么……长生村里呢?”
三人齐齐望向明如晦,后者“嗯?”了一声,后知后觉地道:“我没告诉你们吗?”
郁危心道,何止,你也没告诉我。
他打起精神来,看见对方十分随性地伸出手掌,神奇地变出了两个小布偶来。其中一个很眼熟,应该是他从前照着明如晦的样子亲手做的,当年留在了昆仑山,如今又出现在了对方手里。
郁危顿了顿,转开眼去看另一个小布偶,却没有看到自己期望的那个。
毕竟他做的另一个自己模样的,早就被他扔了,现在躺在明如晦手心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
明如晦不紧不慢道:“用这个。”
孟白抓起其中一个,奇道:“小布偶?”
“长生村既然闭塞视听,不肯与外面来往,就不会随意让外人出入。”明如晦语气随意道,“想要不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是顺着这条溪水流到村口,再被他们捡回去。”
陆玄一问:“要是他们太过谨慎,不肯捡外面的东西呢?”
郁危手里拿着另一只小布偶,心不在焉地捏了捏,道:“小孩子会。”
尤其像外面这样精致巧妙、新颖漂亮的玩偶,“桃源”里从没见过的新鲜东西,最是吸引人。
孟白恍然大悟,刚要夸赞几句,就听见明如晦带着几分隐约的笑意,开口说:“只是没有料到你们会跟来,小布偶只准备了两个。”
“时间紧迫,”他又变出三个小纸人来,温声道,“只能委屈你们用这个了。”
三人:“……”
郁危特意凑近看了看,完完全全、正正好好就是他在楼家时变成的那种小纸人,没眼睛没鼻子没嘴巴,前胸后背都长一个样儿。
所谓因果轮回,风水轮转,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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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后,三个脸上被写了“目口目”的小纸人抖着身上的水,从溪流尽头爬到了岸上。三人脑门上各带了自己名字的一个字,在地上活泼地蹦跶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紧紧牵在一起的小布偶也湿哒哒地被冲上了岸。三个小纸人立刻围过去,把它俩拖到了高一点的地方。脑门上写着“白”的那个正要说话,忽然被黑眼睛小布偶一巴掌拍倒了,压在手底下,其他几个小纸人见状也立刻躺了下来装死。
很轻的脚步声从水流潺潺的那头走来。
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嗒嗒响,片刻后,一双手把黑眼睛小布偶抱了起来。
“这是什么娃娃?好可爱。”
手的主人似乎对小布偶爱不释手,戳戳脸,扯扯头发,又拽拽手和脚。郁危闭着眼,强忍棉花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意识却慢慢与先前的那个梦重合。
他忍不住蹙了蹙眉,还没从梦境摆脱出来回到现实,忽然感觉到衣裤被扯了扯,随即听见小姑娘感慨的声音:“要是穿上漂亮的裙子就更好看了……哎,我可以做一个啊。”
“……”
耳边传来布料刺啦撕扯的声音,郁危眼前一黑。
噩梦成真了。
【作者有话说】
穿了。(doge
想看本人真穿的话,也可以有━(*`?′*)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