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他忽然侧头避开了对方的触碰,微微抬起眼,有些生硬刻薄地开口:“知道我不乖,知道我上山是别有所图,知道我差点杀了你,为什么还要管我?换一个听话点的人做徒弟不好吗?”
“为什么伤势都没好,为什么换一个身份也要来管我?”郁危眼尾泛起藏不住的浅红,在苍白的肤色上格外明显,表情却还是很冷,“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肯告诉我你是谁,不肯让我和你扯上任何联系。”
一直压在心底的种种,此刻总算有了破土的契机,他别着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有些偏执地问:“你做的这些,是在可怜我吗?”
“……”
静了片刻,明如晦忽地叹了口气。
他轻轻捏着对方的下颌让人把正脸转过来,果然看见郁危眼眶发红,因为被发现了很没面子,只能冷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奈何没太有气势。
指腹摸了摸他咬出齿痕的嘴唇,明如晦垂眸,自顾自地问:“是这里要哄吧?”
郁危不明所以地蹙起眉,下一秒,唇上却一重,黑发的仙人捧着他的脸吻了下来。
他手指蓦地攥紧了对方的衣料,慢慢地,又松懈下来,无意识焦躁的情绪渐渐变回稳定。
只是安抚性的亲吻,蜻蜓点水,在唇角和唇瓣浅蹭几回,便浅尝辄止。明如晦松开他,说:“郁危,喜欢和可怜不是一种东西。”
“我吻你是因为喜欢。”他语气不轻不重,“你吻我呢,是因为可怜我么。”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明如晦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耳垂,帮他回忆道:“本来是想过的。只不过,那天,在庙外,我听见有人说要和我了结师徒情分,从此形同陌路。”
郁危:“……”
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个时候,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格外精彩,干巴巴道:“没印象。”
明如晦又揉了一下他的耳垂,嗯了声:“没关系,我记着就行。”
“所以现在记忆都恢复了吗?”他试探性地摸摸对方的脑袋,看他还生不生气,“是因为在楼家的那一次?”
郁危在记仇,没理会他顺毛的行为,惜字如金地平淡回道:“嗯,除了死前的事,别的都记起来了。”
闻言,明如晦动作微微一滞。他掩去了眸底的情绪,将一瞬间乱掉的呼吸调整回来,心平气和地问:“那山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有。”郁危头也不抬地告状,“你动不动就让我跪得很疼。”
“还有呢?”
“你做的面不好吃,放很多盐,虐待没吃饭的徒弟。”
“……还有吗。”
“还用符链锁住我的手腕。”
明如晦半天没说话。
他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对方莹白冰凉的耳垂,似乎一个人消化了很久,才终于有力气问下一句:“还有吗?”
郁危抬起头。
“没有了。”他面无表情道,“罚我跪但也让我咬回来了,逼我吃完不好吃的面,也纵容我而喝下了很难喝的茶,用符链锁住我,最后却还是放我走了。”
“明如晦,你就算堕落了,还是会下意识地对我这么好。”
“别人的师父不会给徒弟讲故事,不会哄徒弟睡觉,不会给徒弟沐发。”他毫无波澜地说,“别人的师父不会和徒弟亲吻,更不会和徒弟双修洞房。”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郁危声音清凌,有种冷生生的决绝和固执。
“不只因为我是你养大的,也不只因为我是你的徒弟。”
“……”
明如晦愣了半天,彻底哑口无言。
过了不知有多久,久到他都有些破天荒的头痛了,才慢慢找回来了断掉的思绪。明如晦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说不出来的心情复杂:“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歪歪。”
所以从前,对方都以为他做这些事是出于师徒之情——无论是拥抱,亲吻,还是“双修”。
明如晦忍不住抵唇咳了几声,反思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教过自家徒弟这些事情。郁危的理解还停留在从前被路边摊的那几本《xx秘籍》荼毒的阶段,理所当然把这些事都理解成了修炼之术,难怪会忽然变得那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郁危听出一点不对劲,拧着眉问:“知道什么?”
明如晦看着他,有些无奈:“真的想听?”
他看了后者一会儿,见他点头,于是俯身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