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我们不要分手。我们谈了五年。」
「纪起,」温聿昨夜一夜未睡,眼下头有些疼,他捏了捏鼻梁,道,「下午还有人要来看房,你趁早收拾吧。」
「喻情只是导火索,我们三观不合适。」
背叛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温聿没想到纪起会去骗婚。
爱情没有永远,爱情是会变的——坚不可摧的誓言会动摇,满含情谊的双目会冰冷,耳鬓厮磨的情人会相看两厌。
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骗婚这事性质就不一样了。
温聿并不知道纪起骗婚,是兰可发来的消息,她说:「温聿,你男朋友好像骗婚了哦。」
在前往兰可给自己发来的地址的途中,温聿想的是,哪怕是出轨,都要比骗婚强。
出轨只是纪起变了,骗婚只能证明纪起从根子里就是烂的。
纪起嘴唇抖了抖,声音沙哑:「可是……我是爱你的啊。」
温聿只是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不欲同他多说。
倏地没关门的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爱他,为什麽要让别的女人为你的爱担责?」
温聿:「……」
温聿:「?」
他循声望去,眉头微蹙——顾忌明怎麽找来了?
纪起很明显也记得顾忌明,他对顾忌明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更何况眼下的情形本来就很糟糕:「你来干嘛的?」
顾忌明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闻言,他插着兜慢悠悠地晃到了两人中间,他先是眼中带笑地看了眼温聿:「温聿,好久不见呀。」
其实只是一晚上不见。
而後,顾忌明才不咸不淡地看向纪起。比起温聿的冷淡,顾忌明话里的嘲讽就显而易见了:「怎麽?你自己也保证不了你的爱情吗?——还是说,你们男同1流行一夫一妻制?」
纪起再不想分手,也只会对温聿低声下气,对外人他就没什麽好脸色了,他道:「劝你一句话,事不关己莫出头。我和我老婆的事情,你多管什麽闲事?」
「哦——」顾忌明笑嘻嘻地,眼里倒是冰冷如霜,「哪个老婆呀?男老婆还是女老婆?」
「你他妈——」纪起已经维持不住好形象和脾气了。
「人都跟你分手了,你硬留在这里做什麽?」顾忌明舔了舔嘴唇,好笑道,「这是我们温聿买的房子吧——你没有自己的家吗?」
纪起气得面红耳赤,他毕竟是高校教授,再怎麽失态也骂不出来难听的话,跟顾忌明这个好似地痞流氓的人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
论打架或许还可一争高下,论吵架顾忌明身经百战,所向无敌,能嘲能讽能辱能骂还能人身攻击,有十二分的把握让他缴械投降。
「你要真爱他就放过他行吗?」顾忌明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温聿似乎是赞同地抬了抬下巴,很小的幅度,不是离得近根本就看见。
这让顾忌明瞬间有了底气,精神愈发抖擞,他道:「好歹恋人一场,你死皮赖脸待在这里也没什麽用,不如点到为止,就让你们的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不行吗?说不定人午夜梦回网抑云时还会想你一下呢?——你再这麽纠缠下去,那不就成了我们温聿此生屈指可数,哦,也可能是唯一的耻辱了。」
「到时候温聿半夜醒来想起来自己还跟你谈过,气得狂扇自己巴掌,你多对不起我们温聿。」
连环炮似的,一炮接一炮,轰得纪起耳鸣阵阵,顾忌明说的别的话他没听清,只逮住这人一口一声的「我们温聿」,刺耳又恶心。
什麽「我们温聿」?
纪起气得胸膛阵阵起伏,他和温聿分手都没分乾净了?死小三就敢来踩着他上位了?
「放你的屁。」纪起憋了半天,也只能骂出来这麽四个字。在这一刻,前半生所有的修养与家教都倒戈相向,成了史无前例的拖油瓶。
顾忌明被他毫无杀伤力的攻击逗笑了,大笑一声,把自己的黑色风衣脱下来,轻轻披在了温聿的身上。
温聿转眸看他一眼,刚要远离他,就被顾忌明按住了肩膀,顾忌明挨他挨得很近,看着他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话却是对着纪起说的:「怎麽连门都不关?我们温聿的手都冻红了。」
温聿今天上午没想出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他的手背很白,唯独指尖被冻得发红,不是什麽显眼的事情,不知怎麽顾忌明就看见了。
其实顾忌明从进门就看见了。
「滚开!」纪起看见他俩的亲密接触想杀了顾忌明的心都有了,他恨不得把那件风衣扒下来扔马桶里冲走。
他只是这样想,但温聿却是真的挣脱了顾忌明,把他的风衣脱了下来。
顾忌明:「……」
温聿重新看回了纪起,他道:「纪起,到此为止。」
纪起头昏眼胀,头一次希望自己听不懂话,他喃喃地重复道:「不要丶不要……」
温聿回了卧室,把行李箱推给了纪起,他什麽都没有说,但一切就像他刚才说的那四个字一样——「到此为止」了。
纪起握着行李箱的把手,他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不能到此为止,他猛地把行李箱一扔,拉过了温聿,将温聿一把抱进了怀里。
「不要分手,小聿。」
「我们再谈谈,有什麽事情说开了就好了,说开了就好了……」
他一声接一声,末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喊道:「我爱你,小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