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的手冷得吓人,猛地握上去像是握了一块冰。
顾忌明牵着他下楼,一直走出了校园。
校外还有来接学生回家的家长,大大小小的车灯汇集在一起,有效驱散了温聿心底的恐惧。
「吃不吃淀粉肠?」顾忌明拉着他走到一个小摊前。
温聿偏了一下头:「不吃。」
好吧。
顾忌明又问:「别的呢?」
温聿还是摇头:「什麽都不想吃。」
顾忌明动作一僵,半晌,他点了下头:「那现在去哪儿?」
温聿垂眸,他心里的抵触在现实面前一向很无力:「我要回家。」
毕竟除了那里,他再无去出。
温聿看了看空荡荡的天空,深黑的夜晚,连星星都只剩了几颗。他想,他以後一定要买一个自己的房子。
独属於他自己的。
「那我送你吧。」顾忌明实在放心不下。
温聿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走着,他没拒绝,那就是同意的意思。
温聿因为要回家,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顾忌明因为去找温聿,这条路也走过无数遍,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一起走。
夜风扑面而来,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顾忌明忍不住问:「温聿,你好点了吗?你刚才……」
他说完这句话又闭上了嘴,担心会冒犯温聿,更担心会戳到温聿的伤心事。
但温聿只是拉了拉书包,可能是因为顾忌明刚才在教室里一直保护他,他难得给顾忌明说了自己的事情。
第一句话是:「我爸爸家暴。」
第二句话是:「我妈妈在一个黑夜走了,除了离婚的法庭,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顾忌明顿了顿,他突然意识到温聿那麽冷的性格是从何而来了——冷得仿佛周身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难以凿开,自我保护的同时,也在阻止别人靠近。
顾忌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温聿两只手都握着书包带子,他看着前面蜿蜒的长长的道路,什麽话都没有说。他也不用说什麽,一切都清晰明了。
打温聿有记忆起,他的爸爸便时不时会酗酒家暴,他动起手来没有轻重缓急,好几次妈妈都被他打得匍匐在地起不来。
小温聿被吓得在一旁直哭。
後来妈妈便会把温聿塞进被窝里,关上门,什麽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