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是A大的教授啊?」喻情由衷地感慨了一下,「真是年轻有为。」
温聿礼貌笑笑:「我刚路过这边,看见你们在这里,就过来打个招呼。不过现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小聿。」
见他要走,纪起也急匆匆地站了起来:「你听我给你说。」
温聿顿住了脚步,偏头看向纪起,纪起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额头渗出了汗。
「那什麽,」还是那个打圆场的男人,他拍了一下纪起,「要是有什麽工作上的重要事情你们就去旁边单独谈呗,总不能让我们这麽多人给你们腾地吧?」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纪起,他看向温聿,似乎是在等他说话。
温聿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转身先离开了。
纪起也顾不得其他人了,连忙追了过去。
两人走到了卫生间里,卫生间的门一关,再没了从外面的窥见偷听的可能性,纪起才猛地放松了下来:「小聿。」
他想去牵温聿的手,反倒是牵了个空,纪起表情一僵。
他不装了,温聿也没了伪装的耐心。
温聿靠在一旁的洗手台上,淡淡地看着纪起:「骗婚,是吗?」
纪起身体一颤:「小聿,你听我说,我只爱你一个人,但是我妈——」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见温聿的手指在不轻不重地点着洗漱台,一下又一下。
「是吗?」温聿再次问。
纪起滚了滚喉结,他比温聿高很多,低下头还是可以看见温聿,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对方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纪起声音艰涩:「……是。」
温聿的手没有在动,他看着纪起,许久,他才站直了身子,他什麽也没有说,转身就要离开。
纪起的心脏倏地跳空了一拍,他猛地抓住了温聿的手腕:「小聿,你听我说。我不是想故意骗你的,你知道我家里人的,我妈有心脏病,我得先安抚她一下。我发誓我只爱你,真的。我没有对喻情做过什麽,手都没有牵过,我——」
他说得很快,嘴皮子几乎要擦出火来,好像生怕晚一会儿温聿就会离开。
但他没说完的话还是随着温聿手腕的抽出戛然而止了。
温聿转过了身,平静地看着他:「你的爱——就是要我沦为小三是吗?还是欺骗一个女生?还是要我跟一个素未相识的女生莫名其妙便成了敌对关系?」
「你没有对喻情做什麽?是想让我说什麽——用对未婚妻置之不理,这种为我守身如玉的行为真是让我感动?」
纪起浑身一抖:「不是的,不是的……」
温聿垂了垂眸,他向来习惯把所有事情说清楚:「纪起,我们分手吧。」
纪起猛地抬起了头,眼中的仓皇失措十分清晰,他握住温聿的肩膀,语无伦次:「不行,不行。我知道错了,小聿,我去跟她分手,好吗?」
温聿道:「你明早把我家里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吧,次卧我租出去了,对方明天下午应该就会来看房。」
「不要!」纪起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听得出来还是有点发抖,「小聿,你冷静一下,这次是我鬼迷心窍了,我现在就出去给她说,好吗?」
「纪起,」温聿喊了一下他的名字,「算了吧。」
算了?
什麽算了?
纪起瞳孔微缩,连握着温聿肩膀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眼里明明是温聿毫无波澜的表情,但是闪过的好像还是日常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温聿总是没什麽表情。
温聿是A大最年轻的法学教授,也是A市出名的律师,冷静淡漠似乎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以至於连分手这种话他说出来都是淡淡的。
「怎麽就算了?」纪起似哭似笑,「就因为这件事吗?那我以後不这样了,行吗?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我妈身体不好,我是独,我只是希望能用结婚来让她安心。」
温聿轻轻摇了一下头:「没必要。」
「温聿!」纪起见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心跳跳得很快,慌乱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真的没有想背叛你的意思,我……我们谈了五年,怎麽能说断就断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後也沾染上了几分迷茫的意味。
是啊,五年的感情,怎麽能说断就断了呢?
温聿真的有丝毫半点的感情吗?
温聿沉默地看了他很久,卫生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躁动的音乐激烈地拍打着房门,吵得耳朵难受。
「我是认真的,」温聿开口,「你也说了,你那边有你妈妈的压力。纪起,没有必要去让爱情经受世俗的考验,我们规规矩矩地走路就好。」
「其实,」温聿看了眼卫生间的门,他似乎是终於受不住这些聒噪的鼓点了,准备离开了,「你已经在爱情和世俗间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纪起声音带了几分悲苦意味:「我不是——小聿,我没有做出选择,你就当我是犹豫了一下,行吗?我马上改,我跟她分手,现在就去,以後我去糊弄我妈,好吗?」
温聿握着卫生间的把手,似乎是愣了一下,许久,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温聿拉开了门,纪起的声音在身後响起:「那你想找什麽样的人呢?自始至终都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爱情的恋爱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