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月廿六,我诞子结束,他们趁着我昏睡之际带走了刚生下的女儿,我醒後发现女儿不见,与他们理论,他们反倒抱来一个男婴给我养,说本家夫人喜欢女儿,今後我的女儿会在高门之内做千金小姐,叫我为了女儿的前程,少去搅扰。」
「我猜出其中没有他们说的那样简单,但又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女儿一辈子衣食无忧,不用跟着我吃苦受累,确实是幸事一桩,便应了。」
陆宸浅啜了一口茶,问:「那你为何现在又来找我。」
冯水儿愣住,仿若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我…就是想知道我的女儿是否还活着?」想明白後,她兀地抬起头,双手抓住陆宸的衣摆,撕心地问:「少卿大人,她还活着吗?」
「男婴是何时送到你那里的?」陆宸没有回答冯水儿的问话,他抬眸与冯水儿对视,眸色同车外的浓夜一样沉静。
冯水儿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控,她松开攥着素锦暗纹的手,颓然地倒在地上,回想半晌才道:「是戌初一刻的时候。」
戌初?!
陆宸掐指算了算,这个时间与「两两」出生的酉末前後不差一炷香,而适才,他从靖远侯府赶到这里,也是一炷香的时间
颜鸢的孩子被人换掉,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第44章送别
陆宸暗忖片刻,问:「冯娘子可还记得那两个人的样貌?」
冯水儿摇头:「他们都带着半张面具,看不全脸。」
「性别如何?」
「具是男子。」冯水儿坐在地上双手环膝:「一主一仆,那个主子从未说过话,和妈妈交流的是另一个身材高壮的人,我最开始以为他是主事的,可後来需要签字画押的时候,他竟然将契书捧给那位一直不语的人,我才知道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还有其他的吗?」陆宸将冯水儿描述的话一一记到心里,见她话有停顿,提醒地问:「比如说这两名男子的身体特徵。」
「有。」听到陆宸的提示,冯水儿打了个激灵:「上前给雇契画押的时候,我曾见那个主子後脑的发鬓里有两颗黍米大小的痣。」她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给陆宸指她当时看到的位置。
「另外,我怀疑当时那名仆从,就是现在住在我们小院里的那名男子。」冯水儿回忆着石白的声音,猜测着说:「他最近一直住在这里,少卿大人有空可以派人过来留心一眼,看看是否认得。」
「可知道他的名字吗?」
冯水儿道:「他不曾告诉我们这些,只让我们唤他小哥,问了也会将话错到别出去。」
陆宸点头表示知道,他又问了些冯水儿以後的打算,得知她和孩子七八日後便要离京,心中微诧。
冯水儿想起此刻躺在房中酣睡的男婴,觉得再放在自己这里似有不妥,便问:「少卿大人,那孩子…」
「暂且先养在你这里。」陆宸解下腰间的荷包,将里面的雪花银一股脑地全倒给冯水儿:「不要慌,一切都先按照他们打算的来,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你们,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再将孩子接回。」
话说到此,有清脆的梆子声从不知隔了几条街坊的位置传来,夹着更夫浑厚的喝声,荡在暗巷的左右。
知道时候不早,陆宸要走了冯水儿新签的雇契,紧闭许久的车门才打开,夏夜的清风徐徐而入。
夏平稳着车辕让冯水儿和老妇下车,陆宸也紧跟着出来,几人做最後道别。
「多谢你们今日提供这些消息。」陆宸双手执於胸前打揖。
冯水儿和老妇也先後俯身:「少卿大人客气了。」
在老妇手里跃燃的提灯将地上的杂草映在巷道两旁的墙壁上,模糊的阴影足有半人那麽高,项背单薄的冯水儿慢慢行过旁边,被衬得尤为恻婉可怜。
陆宸看了看那条索的背影,忽而低声说道。「她真的走了,我和内子请了许多郎中,她还是走了。」
声音不大,但回响在破旧的暗巷内,在场的几人都听到了,冯水儿离去的身形一顿,整个人瞬时凄哀起来,她想紧紧自己穿在外层的厚衫,却不想脚下无力,身子如被雷劈中一般,向後慢慢仰去。
「冯娘子!」老妇人眼疾手快地抱住即将倒地的冯水儿,张惶地叫着她的名字,安慰她:「冯娘子节哀,要多注重身体。」
冯水儿在老妇的搀扶中立定,她看见仍在马车旁目送着她们的陆宸,心念微动,倔强地挣开老妇支撑她的臂膊,端正了身体向陆宸盈盈下拜:「冯水儿在此…谢过少卿大人…」
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
第二日卯时,头脑仍有迷蒙的陆宸穿戴整齐後从正室内行出的时候,见到挎着包袱的乔妈妈正在和颜鸢道别。
「老奴多谢大少夫人这段日子在侯府的款待,如今大少夫人平安出了月子,老奴不便多叨扰,是时候离开了。」
颜鸢拉着乔妈妈的衣袖挽留道:「乔妈妈怎这麽急着走,若手上没有接到其他府上的活计,大可在雨棠院多待几天。」
乔妈妈拽了下从肩膀上滑落的包袱,摇手道:「没有没有,大少夫人不必再留我,虽然老奴也舍不得,但家中犬子到了议婚的年纪,老奴得回家里一趟。」
「大少夫人不必伤感,待日後有喜,夫人可以再找老奴来。」
颜鸢知道乔妈妈去意已绝,自己是留不住,便松了手,叫小杏取了荷包过来:「乔妈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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