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芙这边甫一想到陆宸,王氏那边也恰恰好提到陆宸:「阿芙,至於新的世子,阿娘觉得靖远候一定会选择陆宸承袭。」
「且先不提靖远侯府的三公子陆逸是个痴儿,单说陆宸从小养在侯夫人的名下,听闻若不是侯夫人後面身子变好可以生养,陆宸就是靖远侯指定的世子。」
「陆珏死後我要转嫁给陆宸!」颜芙有些为难道:「可是陆宸已经娶了妹妹颜鸢,并且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王氏也知道事情棘手,不好操作,她见颜芙有退却之意,忙劝说道:「阿芙,生死攸关前,没有那麽多姐妹温情可言。」
「虽说颜鸢也是咱们颜家的女儿,但是她从小就不亲近颜家,动不动就出府跑到那生了病的李姨娘身边待着,一待就是几日,这麽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就连刚刚她进内室看我,都未多唤我几声母亲,若她做成了靖远候的世子夫人,我怕她会教唆陆宸敌意颜家。」
「哦。」颜芙垂了眸子,发现自己的手心在不知不觉中出了一层湿津津的汗水。
王氏继续在她的身旁循循地讲着:「阿芙,你不要怕,母亲这段时间想了想,你和陆宸之间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记得他当年总喜欢找你哥哥来读书,小孩子好动贪玩,他哪里是来找你哥哥的,分明是在找藉口看你,男人的脾性你我母女也都清楚,最是忘不掉那个得不到的人,他这些年定然也是对你念念不忘的。」
「并且,居我观瞻,在你成亲之後,陆宸突然请媒人上门求娶颜鸢,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小丫头有三分的样子像你。」
听到这里,颜鸢的面颊兀地发起烫来。
正巧那时有下人来报陆宸提了东西登门探望,王氏心念忽转,有意想试试陆宸。
於是乎,丞相府的晚膳时分便有了大伯与弟妇坐在一起的奇怪场面。
席间,颜芙按照事先与王氏商量好的那般突然打翻热汤,用以查看陆宸的反应,见陆宸不负众望地替自己女儿接住了碗,王氏很是满意。
颜芙也觉得陆宸是对他余情未了。
但是现在…
颜芙站起身,无声地行至桌案前,抬手,慢慢地打开那个雕空圆盒,取出其中裹在白布里的长颈小瓷瓶。
这玉豉冰片凝露虽然不算便宜,但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什,陆宸身为靖远侯府大公子什麽没见过,更遑论一瓶在寻常街市药铺就能做得出的伤药。
况且他是因她烫伤,她送药给他於情於理都是个光明磊落的行为,落不着人口实,陆宸为何偏偏对这无足轻重的东西这样推拒。
他推拒的是这瓶药??还是她这个人??
「啪。」
一声碎裂的脆响毫无徵兆地响起,还处在沉思中的颜芙被这声响动吓得低呼了一声,向後连连退了几步,低头去看。
润白的瓷片狼藉溅在桌角的各处,透明淡黄的液体也随着瓷片的所在在乌青色的地砖上留下或大或小的水渍。
那正是刚刚被自己拿在手中的玉豉冰片凝露。
颜芙懊恼地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太过失态,她扶着玫瑰椅重新坐下,面窗仰首,又阖目吹了半柱香的夜风,这才唤了当值的小丫鬟进来收拾,自己卸了衣装去入寝。
另一边,雨棠院,颜鸢同颜芙一样,也是半宿未眠。
将小杏遣去外间休息後,颜鸢倚在花梨木架子床的大盈枕上,目光穿过打开的窗棂,望着院落侧面的书房发呆。
就这样呆呆地望到书房的灯火熄灭,颜鸢氤氲在眼底的酸楚不知是第多少次毫无预警地落下,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颜鸢只能抱着被子无声地抽噎着。
哭到最後,她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歪靠的动作,瘦削的肩膀慢慢地向下滑去,一点点陷进在那宽敞但毫无温度的衾被中。
意念渐渐涣散,她阖上眸子,任由自己在无边无际的悲伤中沉沉睡去。
在浑浑噩噩中眯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颜鸢呼吸一滞,反射性地坐起身。
天竟然这麽亮了,陆宸起身她怎麽没有感觉到,现在什麽时候,她还没有服侍他穿衣。
急急忙忙中,颜鸢瞥见架子床里侧摺叠整齐的被褥,这才想起陆宸昨夜是在书房就寝的。
颜鸢的心情重新回到前一晚的低落,她无精打采地重新躺回枕上,准备再休憩一会。
「妹妹,辰正了,你先起来吃些东西再睡,不然对脾胃不好。」
是姐姐颜芙的声音。
刚翻过身去的颜鸢後脑打了个激灵,忙重新睁开眼,单手拄着床边的木橼撑向外看去。
果然,四君子摺叠屏风的後面,影影绰绰地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你怎麽来了。」颜鸢的嗓子有点干,乍一说话,声音有些小。
闻到颜鸢的回应,坐在屏风外的颜芙起身折进内阁,满目柔爱地走近颜鸢,问:「妹妹,你刚才说的什麽,我没有听清。」
「啊,没有什麽,姐姐你坐。」
颜鸢只虚虚地看了颜芙一眼便错开头,招呼小杏端茶进来。
姐姐永远都是那麽璀璨瞩目的存在,无论是儿时在丞相府,还是现在同居在靖远侯府内,她从来都不嫌弃她胆小懦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反而处处拉扯她。
侯夫人治家严厉,她不小心做错了规矩,惹气了侯夫人,姐姐也会识礼地帮她解释,免除惩罚;有贵妇送帖子宴请,她缺少打眼的头面首饰,姐姐也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借她,还派了会梳头的妈妈一起过来,给她出主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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