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摺了一次,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发明显,陆宸抽吸了一口气,将裹布放在掌心中,攥紧,松开。
再攥紧,在松开。
熟悉的柔滑棉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料特有的硬挺。
陆宸终於知道是哪里不对,这条裹布与其他裹布的料子不同,不是他特意到布庄上买的商疆棉布。
竹屏旁的灯火忽明忽暗地闪着,他的心也同这灯火一样,上下忐忑。
颜鸢当时是在雨棠院内诞子的,这些用於包裹孩子的东西也都存放在雨棠院内,按说无论怎样事出紧急,都不应该出现这样料子的裹布。
所以这块裹布到底从何而来!
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停滞太久,让一旁的颜鸢看出些不对来,正在神游中的陆宸听到她问:「夫君,那些裹布怎麽了。」
「没怎麽。」陆宸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歪头看向颜鸢:「阿鸢是想留一条还是两条。」
「两条罢。」颜鸢叹出一口气,其实她想都留下。
「好。」陆宸将那条麻料的裹布藏在另外两条选好的裹布下面,推着轮椅,带颜鸢回往正室。
三更天,夜深人静,一直在书房忙於「公务」的陆宸将小杏唤进来。
「小杏,这块裹布你可有见过?」陆宸将藏起来的白布放到桌面上。
小杏上前将东西取在手里,细细地观,语气模棱两可:「…大人…奴婢记不清了,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陆宸深吸一口气,知道小杏最近都在颜鸢身旁伺候,很少和照顾孩子的乔妈妈丶乳娘等人一起,有如此回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阿鸢分娩那天有多少人在产房里?」他让小杏将裹布还给他,开始询问产房那日发生的事情。
「回大人,一共有三人,我丶乔妈妈,还有照顾蔷薇圃的翠香。」
「翠香?她为何在产房内?」听到一个不耳熟的名字,陆宸发出疑问。
「额…」小杏见陆宸这样详实地询颜鸢诞子的事,猜出可能是那日发生了什麽事,她回想着那天的慌乱,说话有些结巴:「翠香姐姐说…她在老家…的时候帮过自己的嫂嫂…接生…乔妈妈就让她进来了…」
「你当时在产房内主要干什麽?」陆宸食指敲击桌面,语调清浅地问。
「那…日…奴婢只在帷帐外煮药,烧醋…或是进帷帐里给小姐喂粥食充补体力…其他的没有什麽…」
「整个过程可有发觉什麽异样?」
「没…没有…」小杏搓了搓指尖的汗渍:「就小姐一直在喊痛,乔妈妈说婴儿的头骨有些大,然後教小姐如何使力,可小姐是第一次分娩,无论如何都做不好。」
「所以才一直熬到了晚上…」
两两的头骨大?
陆宸回想自己日升时给两两换寿衣,那颗小小的脑袋还没有盖过他的半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