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撂下蒲扇捧过箱子,俯身道:「多谢大少夫人关心,奴婢一定会将东西转送给世子夫人。」
「好。」颜鸢见东西已被接下,不再过多停留,她扶着小杏的手转身,踏出了疏云居的门槛。
重新回到宽阔的青石板路上,小杏开始忍不住又开始对颜鸢絮叨。
「对了小姐,一会回到雨棠院,你可千万别先躺下,要等奴婢把药热好,服下药後再随意歇着,小姐这次千万别忘了。」
小杏发现最近每次把热好的药端进正室的时候,颜鸢总是窝在塌里沉睡,怎麽叫都叫不醒,因此耽误了喝药的时间,小杏都急死了。
颜鸢却有些不在乎地拍了拍小杏的手,道:「放心,今天不会忘了。」
「不过你最近越来越像个多言的老媪,总是说一些已经讲过很多遍的话。」
她像是在逗弄小孩子一样望着小杏笑,小杏撇了撇嘴,觉得颜鸢之前睡着都是装的,为的就是不喝药。
「咳咳咳」
就当不放心的小杏正想再跟颜鸢强调一遍及时喝药的重要性时,她们身旁不远处的一堵花墙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那咳声乾裂刺耳,甫一出现,便被正在前行的主仆二人注意到。
「小杏,我们快些走…」颜鸢害怕惹到事,赶紧敦促小杏扶她离开。
「…咳…咳咳咳…」
那咳声又加剧了些,这让颜鸢听出里面熟悉的感觉,她犹豫地停下步子,回头凝望着那堵花墙。
「我们还是去看看罢。」
於是小杏又扶着颜鸢折回她们刚刚走过的路。
绕过栽有兰花的嶙峋假山石,颜鸢走到爬满绿苔的花墙前,小心翼翼地透过花墙的小窗窥望,果然,在两扇油绿芭蕉的掩映下,她看到了内心猜测的那个人。
靖远侯府的世子,陆珏。
只见陆珏面部的肌肉因艰难的咳嗽而扭曲变形,五官移位,他一手掩着心口,一手扶着花台,保持着脸朝下,腰背半弯弓的动作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以避免自己随着咳嗽的气力,一抖一抖地摇晃。
但咳到最後,人还是乾呕了起来,脚步不稳,即将栽倒在地。
「世子,你怎麽了?」眼见陆珏作势要倒,颜鸢连忙从花墙外闪身进去,不过步子终究是慢了些,待颜鸢跑到陆珏面前时,陆珏已经半趴在地上。
「小杏,你快去将世子扶起来。」
小杏上前去扶陆珏的肩膀,想要按照颜鸢的吩咐将人重新拉起,不料躺在地上的人软绵绵的,如千斤的铁闸一般沉重,她连续使了几次力,都已失败告终。
颜鸢无法,只得和小杏一起,将陆珏歪斜躺倒的姿势摆正,执了伞挡住晴天耀眼的阳光,拍着他的肩膀呼唤:「世子,你醒着吗?现在可有好一点?」
陆珏张着口喘了很久,方才眯着眼,认出面前的人。
「嫂嫂。」他无力地唤了声,声音缥缈遥远。
他还想再说些什麽,但是喉咙处的强烈痒意让他剧咳起来。
颜鸢见状,忙着手去拍击陆珏的後背,见陆宸的肩头依旧在快速抖动,心下着急,抬眸看向小杏道:「你快回疏云居找些人来。」
「是,奴婢这就去。」小杏也知道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听完颜鸢的吩咐,她立马就跑出花墙,很快便没的影踪。
「不…咳咳…不用…咳…」陆宸想抬起的手阻止,却已经叫不回跑远的小杏。
「阿芙…在休息…我不想打扰…她…」又咳了一会,陆宸的症状终於稍有缓解,能够小幅度地欠身坐起,他的目光游离在小杏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我自己咳一会就好了,告诉了阿芙,她是会伤心的。」
颜鸢叹出一口气,她指着一旁颜色有些发深的墙角,不解道:「世子,那你也不能不喝药啊,侯爷与侯夫人一直希望你的沉疴能快些好转,若是他们知道给你煮的药都被倒掉,该有多伤心。」
刚刚她在为陆珏抚背的时候看到一直握在他手里的竹筒有褐色的浓稠汁液甩出,挨着她的裙角擦过,落到地面的碎石上,颜鸢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墙角里,有许多已经风乾皱缩的药渣,那些零零碎碎的药渣像山峰一样地堆成一小堆,一看就知道是倒了不止一次。
陆珏见颜鸢发现了自己的所为,表情也不恼火,他平静地看了看手中空空的竹筒,突然怅然道:「我的错,是我自私,只是这病折磨两年多了,我也受够了。」
颜鸢瞧见陆珏的眼角有些湿润,心底不禁涌出一阵唏嘘,她忽地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
「世子,凡事到了最後都不能放弃,万一有了转机…」颜鸢放轻了自己的声音。
「多谢嫂嫂宽解…咳咳咳…咳…」一句话说道一半,陆珏又捂嘴咳了起来。
见陆珏不适,颜鸢也不再与他叙话,她抽出自己的帕子,准备擦擦陆珏的嘴角。
帕子扬扬地停顿在半空。
「世子……你…咳血了…」
她眼急地发现陆珏的指缝间有缕缕的猩红溢出。
「哇。」
颜鸢的话音刚落,陆珏肩项忽地一顿,一大口殷红的血毫无徵兆地呕了出来,喷洒在颜鸢的脚边,溅红了她的鞋面和裙角。
「世子!」颜鸢大声惊呼,她被地上的大滩血迹刺激到,眼前发灰,胸口憋闷,吸气也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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