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似无的亲吻,如今想来只是荒唐的幻想。
——越来越少的回信,越来越抓不住的身影。
——凌唐忘记带走的木偶小人,还有他们一起做的冰激凌。
所有的无意错过,其实都是凌唐刻意的蓄谋。
这一年凛冬长明,他十八岁,他用两个多月的短暂光阴,弥补了前十八年的缺憾还有往后一生的悲欢。
乐野用力揩去眼睫上的冰泪,望着医院门口喃喃:
“我真的懂了。”
卖烤红薯的姨姨仍然坚守阵地,几番看他,终于走上前来,给他讲了元旦那天的故事。也是大雪,只不过主角是另一位。
乐野眨了眨眼,垂死挣扎地道:
“他真把它拿走了?”
姨姨疑惑地看看他,总不会是因为这个伤心的吧:
“医生没还给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亏我给他称完红薯便宜了五块钱……”
乐野倏地睁大眼睛,原地愣了愣,飞快地朝马路对面跑去,却又在半道急刹车,扭头冲进了医院,吓得姨姨连连大声喊他小心点。
他听不见,只在脑海里反复想象着凌唐拿走那个小冰激凌的样子。
住院部心内科,乐野一路从护士站问到后勤室,终于拿到凌唐那间职工宿舍的钥匙。
雪在他身后疯狂飞舞,月光落满大地,阿勒泰冰冷的夜晚似乎有了温度。
乐野大汗淋漓地驻足,他站在宿舍门前,气喘吁吁,抬了几次手,终于决心开门。
屋里的温度一如从前,摆设也是——或许医院的职工宿舍充沛,自凌唐走后,这间屋子始终空置,但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
乐野只在这里住了几天,却像是生活了半辈子,每一寸地板,每一盏灯,他都清清楚楚。掀开窗帘,后面果然遗存着他的小冰激凌。
他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乐野哭不出来了,蹲在地上戚戚地哀笑,十足滑稽。
又一个新号码打进来——乐野挂掉,然后拉黑。他猜到是隋寂拿老师的手机拨来的,因为他把隋寂的微信、电话全都删除了,还有裴应的……
“阿帕,我真的好笨,真的拿不下医生。”
他抱着双膝,在黑暗里愣怔许久,最后哀哀不舍,但决绝地找出凌唐的所有联系方式,也都逐一拉黑。
他不希望自己再记着他,他知道。
翻到那段录音的时候,他反复把进度条拖到临近结束的位置——
“高哈尔。”
“哎。”
“高哈尔。”
“我一直在。”
“高哈尔。”
“其实你才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