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试试就试试。
九月初六一大早,接亲迎亲的鞭炮和喜乐将大半个京城都装点得热闹起来。
池若星却不能在现场陪着苏晴舟。
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与王妃,出现得太早,未免抢了新人的风头。
池若星在王府里隐隐也能听到那边的喜乐声,饶是她再沉着冷静也还是想赶紧去凑一凑这个热闹。
顾景尘见池若星站在院子里伸长了脖子,明白她心中所想。
于是走上前去揽住她的肩头,递上两张符箓道:“不如咱们俩一人一张,隐匿了身形去街边瞧瞧热闹。”
虽说易阳新买的新院子就在忠勇侯府的隔壁,可迎亲的队伍仍旧绕了大半个京城,一路敲锣打鼓放鞭炮。
顾景尘和池若星两口子倚在自家王府的院墙头上就看见了易阳着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满脸的喜气笑得像朵花。
池若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又有些揶揄地打趣:“师兄你看易阳笑得那个不值钱的样子。”
顾景尘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略有些高深地说:“新郎官的喜悦,你不懂。”
“师兄,听你话里的意思,难道你懂?”
顾景尘挺直了腰:“我娶过妻做过新郎官,我自然是懂的。咱俩成亲那一日,你是没瞧见,我骑着汗血宝马绕着整个京城走了半圈才去接的你,接上你之后又将京城巡了另外那半圈。”
“当时你也笑成这样?”
顾景尘高深莫测地摇头:“非也非也,本王何等神采俊逸,笑起来自然是比他英伟帅气多了。”
池若星用双手将顾景尘的脸捧着掰过来看,“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表姐和易阳成亲是真心相爱,咱俩当时是身不由己。”
顾景尘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将双手轻轻覆在池若星的手上,眼神却低到脚面“师妹,若我说当时我是心甘情愿的……你,可会怪我?”
池若星只觉得呼吸好像噎在胸口,不知道该不该接着喘息,两人明明已经心意相通,可池若星一直以为师兄对自己是后来才有的感情。
此时她双唇抖了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句话,总不能直言意外吧。
两个人好像僵持住了一般,脚下的街道鞭炮齐鸣红旗招展,墙头这里就连空气都有些凝结。
好一会,顾景尘将双手放下,又轻轻揽住池若星的腰,装作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池若星也可以忽略掉那一点尴尬,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这易阳迎亲怎地还走得这样慢,这么半天才往前挪了那么一点点。”
顾景尘用尽可能轻快的语气答,“易阳到底是三品的将军,哪能轻易让他娶到媳妇,自有拦路讨彩头的小孩子,有些还须得吟诗作赋才能过关。”
池若星哪还敢接着问他俩成亲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光景,不过顾景尘有煞神王爷的名声在外,敢拦他的人应该不多。
顾景尘好似知道池若星在想什么,表情带着些神往:“咱们成亲那天,我早备好了红包彩头,接亲的仪仗里足有八人专门负责此事,那天去接亲撒了一路的红包。”
说罢,顾景尘又仿佛是怕池若星的沉默让此时冷场一般,紧接着抬手指:“师妹,你看这迎亲的队伍里,好些都是南边打仗时易阳的部下,如今易阳在他岳父面前也不是个光杆儿将军了。”
池若星这时才放松了些,声音也自然了一点:“说起来你们还是同袍之义呢。”
“是啊,所以他成亲这等大事,我准备将那面护心镜送与他。”
池若星点点头:“那日你将那面护心镜收起来,我还觉得奇怪,你为何要收一件咱俩都用不着的法器。”
顾景尘轻快一笑:“想必师门在准备这些物什的时候,全然没有料到如今咱俩在幻境中已经恢复了金丹期的修为。
这护心镜用些许灵气催动,可当一层铠甲,接下筑基圆满实力的攻击不在话下,若给旁人也是大材小用,易阳用起来才方是物尽其用。”
池若星抬头看向身旁的顾景尘:“可是准备南下彻底将毒蛊门剿灭了?”
顾景尘轻轻颔首:“嗯,十分对不住表姨姐,十日之后,易阳会带着一队亲兵乔装南下先行布局。”
池若星沉默了片刻:“也好,毒蛊门向来毒蛊先行制人于无形,慎重些是对的。”
顾景尘又道:“二十日之后,我会亲手去将斩断毒蛊门的所有传承,将其一举灭门。”
“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池若星心底其实是想将易阳留在京城,毕竟表姐新婚燕尔。
顾景尘摇头:“我们的金丹期修为如今都是虚架子。大雍虽有灵气,但却不能支撑瞬间发动金丹期的法术,更别提那些法器法宝虽然各有所长却个顶个的耗费灵气,都只能保命时用用。真斗起法来,咱们并不占什么便宜。”
说罢,顾景尘又有些懊恼一般:“我真的很不明白,之前已将毒蛊门重创,还逼回了蒙云泽深处,为何他们还是要急着来挑衅。顾景初和崔锦月的连心蛊虽然早就种下,却是在前几日才被催动的。”
“圣姑在牢里如今尚算康健,可阿瑛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两人住在一间牢房,就连圣姑都不知晓阿瑛什么时候中了毒蛊门的独门秘毒。”
“能做下这些的只能是毒蛊门的大祭司了。这桩桩件件看来,此前普惹姆和圣姑所言怕是真假参半。”池若星并不知道牢里还有这么多事,此时听说方才觉得心惊,再也张不开口说想将易阳留在京城的话。
顾景尘自顾自地往下说:“而且,我还有一个私心。虽知此处是幻境,却我却无法将这里的一切只当虚妄。
谁也不知你我二人何时归位本身,如今大雍朝堂虽稳,可毕竟君主年幼,母后的年纪也大了。你出现之前,你舅舅就颇有激流勇退之意,举荐了许多年轻将领。易阳是神族血脉又文武双全,若大雍能得他相护……”
说着说着,顾景尘的眼睛有些微红,“只要他位居高堂手握兵权……”
池若星并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只得切回上一个话题,“我一直以为,这个幻境里的你,是我那些小心思的化身。初见你时,我甚至还怀疑过自己是否因为掌门真君百余年前的戏言生出了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