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地上的男人被骂骂咧咧的侏儒抗走了,哪怕‘节目’正式开始后,都没有人再靠近那女孩两步之内。
一开始气氛冷凝得有些诡异,但当两场热身搏斗结束后,场子又渐渐热络起来,女孩一直站在离场地最近的前排,和房间里的气氛形成了微妙的温差。
但表面上好像没人在乎这一点。
艾利卡没有挤在最前面,但那个一开始跟他搭话的大鼻子男人还是找到了她,神秘兮兮地问要不要下注——这才是地下格斗收入的大头,但对方把艾利卡当做了不懂行情的肥羊,一直口沫横飞地劝她买一个叫‘死神艾利克斯’的家伙赢,自己有门路拿到特别高的赔率。
大鼻子话术相当缠人,艾利卡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应付他,正在纠缠不清的时候,前面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在小声叫骂,但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为什么不行?”一直很引人注目的女孩下巴微扬,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窃窃私语,直直盯着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人:“我要他。”
中年男人身后站着一个半张脸都是青紫的男孩,看起来不超过十三岁,乱七八糟的黑色短发上被汗水和血痂弄得一绺一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站得很直。
“啊呀,客人,他还没有训练完成,今天只是来试赛。”中年男人一脸为难地摊手:“这孩子天赋很高……我是绝不会出手的。”
“再好的宝石在拙劣的工匠手里也磨不出光芒,”女孩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想压在手里,最好趁早放弃这个念头,他的骨骼已经开始变形了。”
中年男人脸色有点儿难看。
富人在地下格斗场搜罗好手是常有的事,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得罪出价的人——但这女孩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虽然她说的是事情,这男孩现在已经能和十六、七岁的对手过招不落下风了,他确实舍不得这么早把他出手,等到十五岁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打出名气了,到时候不怕竞不出个高价。
“怎么样?”女孩指尖勾着一个钱袋,在灯光下晃了晃:“我出十二枚金币,足够你再买下两个一样年纪的男孩。”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小姐,这个价钱能买到猎犬,却买不到野狼。”
“我出十五枚金币。”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
女孩猛地转头,看到一个包着头巾的青年正在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脸上一喜,他之所以一直扯皮,不完全是因为价格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也是因为只有一个人,溢价空间太小,但如果这两个人能把金币抬上去,春天出手还是秋天出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身后的男孩没什么表情,仿佛不知道自己引起了这几人的争执。
“十八枚金币。”女孩眯着眼睛,仿佛想用视线把对方的围巾看透——这个人恰好站在明暗交界处,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更衬托出另外半张脸上的那只眼睛亮得吓人。
“二十枚。”艾利卡扬声说。
那女孩看起来很不高兴。
但这种场下竞价是常事,能进来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她没有发作的理由。
倒是一直在跟艾利卡搭话的大鼻子男人一脸扼腕,他知道那个家伙肯定是个有钱的小少爷,但没想到出手豪爽到这个地步。
“二十五枚。”女孩盯着艾利卡,一字一顿地说。
这已经超过涨水期人流最大的繁荣期均价。
她又看了一眼中年男人身后的男孩,随即把视线移到了要中途截流的家伙身上。
看起来很年轻,衣着没有任何纹饰,也不是稀罕的布料,喊价很干脆。
豪爽又谨慎,有点儿棘手。
艾利卡完全走到灯光下,她的身材比那个中年男人和男孩都要高,随着位置的移动,两人几乎都被罩到了她的阴影中。
二十五枚金币差不多已经逼近女孩的底价了,竞拍本质上就是心理游戏,而艾利卡能看得出来对手并不擅长。
“二十七枚。”艾利卡说。
女孩愠怒地盯着艾利卡:“二十九枚。”
中年男人的笑容几乎要掩饰不住——天神在上,他一点儿都想不到这个养不熟的崽子在枯水期的热身赛里能叫上这个价!
这下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自己还在心里如何给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下了多少恶毒诅咒,只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太得意的表情。
艾利卡看都没看中年男人一眼,正要开口,就被女孩打断了。
“我还能再出价。”她说:“但没有必要——”
她朝那个男人偏了偏头,意思很明白。
再这样叫下去,只会便宜他。
“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放弃?”她问。
艾利卡没有被她的态度激怒,反而用堪称温和的语气反问:“如果我想请你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