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寻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燥热的风吹开雕花窗,卷着阳光与荷叶的清香,透过床帐落到萧寻的脸上。
萧寻睁开眼睛,入目之处是一间陈设古朴的卧室。
这屋子极宽敞,正面靠窗的地方摆放了桌椅茶几,右侧是一扇屏风,绕过去后有一道木板桥,连接着中心处的水榭。
左边则用月洞门隔出一间书房,里面放满了书架,架上除堆放玉简外,还放了许多崭新的阵盘、法器。
除此之外,并无华丽的装饰,只在书房的蒲团边摆了个小小的石盆。
石盆上插着一截青竹,清泉自顶部缺口处流下,发出淙淙清响。
水满则被青竹底部的阵法抽走,又自顶部重新淌下。
这水声给屋子添了一抹生机,也叫人浮躁的心跟着平静下来。
眼前的景象太过熟悉,以至于萧寻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前世他刚被萧家找回去,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就被派去淩虚宗当卧底。
他选了根基最浅的薛镜辞做师父,起初只是为了不惹人注意,后来再想起,那段时间竟是他最为清净心安的日子。
那时候,他住的也是这间屋子。
想来在他昏睡的之时,薛镜辞已经将信物上交宗门,成功当上了外门长老,这才分到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屋子。
萧寻下了床榻,沿着屏风后的木桥去找薛镜辞,很快就在水榭后的庭院中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薛镜辞正在庭院里种花。
自打当上外门长老后,不少人送花和树庆贺,薛镜辞不喜欢将花拘在盆里,就将它们挨个挖出来,全部种到土里去。
只是现在种了一半,却全丢到地上摆着,想来是觉得累了。
萧寻轻笑了声,摇摇头过去将栽倒的树苗扶起来,移到旁边的土坑里。
他又弯腰搬起一盆花,正要继续干活,却听树上传来薛镜辞的声音。
“日头正足,你刚醒来,就先放着吧。”
萧寻愣了一瞬,他擡头向树上看,那结实粗壮的树干上,正懒洋洋的躺着一人一猫。
这画面熟悉,萧寻目不转睛的盯着,过热的光线似乎从他眼底刺到了心间,让他眼眶都红起来。
上一世,师尊也总爱在树上休憩。
萧寻常常在树下练剑,稍有懈怠,那枣树上就丢下个酸涩的果,砸到他脑袋上。
那枣子不大,次次却直击痛点,起初萧寻心中十分不耐,对于这个严苛的师尊,也没有多少好感。
可渐渐的他发现薛镜辞是个非常纯粹的人。
在萧寻练剑的时候,薛镜辞从来不会离开,从清晨陪到傍晚,都静静的坐在那棵树,认真的看着他。
从那一刻起,萧寻就在心里祈祷,这个人能一直这样看着自己。
如今一切从头来过,他的师尊也果然仍然在这里。
然而很快萧寻却又想到,上一世,师尊就喜欢呆在这个老枣树上,然而此前一年里,他却从未见过薛镜辞会做爬树这样的事。
萧寻扬起来的唇角瞬间落下。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萧寻擡头问:“师父,怎麽想起到树上去?”
薛镜辞仍旧眯着眼,伸手轻轻柔柔的抚摸着小猫说:“以前总见裴荒在树上,那时候就好奇,现在躺一躺,倒是真的很舒服。”
他毫不避讳的说起这个名字,说罢竟还坐起身来,笑着说:“我要在这里架块木板,应该躺起来会更舒服。”
系统喵地一声,表示赞同,伸手在树干上磨了磨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