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点点头:「此话不假,若是不能将他一击即中,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韩雪飞如今不在京城,行动起来倒也方便,明日我飞鸽传书给他,柳承平通敌卖国的事,让他再帮着查查。」
桑晴轻轻拍了拍她的:「真是苦了你了。」
一边被桑檀疑心着要造反,一边还要费劲心思地帮他在朝中铲除异己,稳固江山社稷,朝大将军当真是心累的很,猛然间生出一种想要撒手不管任他风雨飘摇的心,可扭回头看到身边坐着的桑晴,这种想法又只得作罢——她是孑然一身了,可桑晴的全部还都在这座四九城里,倘若真是任着敌国打上门来,到时候不仅桑檀那个小皇帝成了亡国君,就连桑晴也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算了算了,她可没有那麽狠的心。
当初参军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将她护在自己羽翼下,从今往後风吹不到,雨打不着,让那些胆敢觊觎她的小崽子都趁早滚蛋,思及此,雄心壮志满怀的朝大将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然後她收敛了神色,摆正了自己的坐姿,一本正经地看着桑晴。
桑晴被她看得有些毛了,不知道这小崽子又犯什麽病,疑惑道:「怎麽了?」
朝汐满脸肃穆:「小姑姑还记得当年跟我说过什麽吗?」
桑晴眨眨眼,什麽?
当年?哪年?当年说什麽了?
朝汐沉了口气,替她回答:「小姑姑当年说自己有心上人了,说那人文武双全,天下第一,说他是这世上你唯一一个放在心尖上的,那现在呢?那个你放在心尖上的人,那个天下第一的,是不是也该有点眼色,该退位让贤了?
心上人。。。。。。文武双全。。。。。。天下第一。。。。。。
桑晴好像琢磨出了点什麽,迟疑道:「难不成你说的是。。。。。。给你办及笄礼的那年?就是你同我吵架那次?」
朝大将军愤愤地点头:「那个人,到底是谁?」
桑晴笑了,她知道了——那年这小狼崽子还是京城里的小霸王,除了朝晖夫妇,知道她女儿身的人也就是桑晴了,既然对外宣称是男儿,那及笄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像平常人家一样,桑晴就把她带到自己寝宫里,两人私下办了个及笄礼。
那也是桑晴第一次看见朝汐穿女装。
一袭淡青色长裙坐在桃树枝桠上,发髻上的那只镂空兰花珠钗垂下细细的流苏,衬得朝汐花容月貌,顾盼生辉的眼神像是猫爪挠在轻轻挠着,撩拨着她的心弦。
满园的桃花,树杈上的人借着纷飞落下的花瓣笑问自己:「小姑姑可有心上人了?要是没有。。。。。。那就跟子衿过吧,子衿以後护着你,定不会让旁人欺负你半分。」
那时候,她是怎麽说的?
「有啊,小姑姑有心上人了。」她避开那道炽热的目光,心下慌乱,随口扯道,「她。。。。。。她文武双全,天下第一,是我会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不是麽,能文能武,天下第一,是她会放在心尖上一生守护的人。
一生,默默守护。
本就是用来敷衍的一句话,哪成想这小狼崽子较了真,当下就冷了脸,从桃花树上跳了下来,步步紧逼,势必要问个底掉,桑晴受不住她的逼问,三说五说之下竟跟她吵了起来,朝汐气急,转身拂袖而去。
第二天一早,桑晴就收到了她参军的消息,她这一走,就是六年,竟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留下来。
窗外翻飞的雪花撞碎在窗框上,屋里热腾腾的暖风把窗户哄得滚烫,雪片撞上的瞬间又被融化成水,哗啦哗啦的狼狈地朝着地面流淌下来。
下雪了。
桑晴看着窗外的雪花轻轻笑了起来。
朝汐不依不饶道:「到底是谁?」
桑晴拉过她的手,又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後,然後侧过身,附在她耳边:「能文能武,血战沙场,乃吾将军也。」
朝汐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半晌才反应过来。
能文能武,血战沙场。。。。。。乃吾将军也。
所以,一世英名的朝大将军,竟然吃了自己半辈子的醋。
蓦地转过头,正好对上桑晴含笑的眼眸,四目相对,炽热的情愫在狭小的里来回交换着。
朝汐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麽。。。。。。」
为什麽会喜欢她?
桑晴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世上哪有那麽多为什麽,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原因的,一念生,便是情动之始,又有几个人能说清为何生念?
桑晴将朝汐揽在怀中,低头去吻上那因为难以置信而仍旧颤抖的唇瓣,舌尖触碰着那有些发凉的嘴唇,唇瓣上的纹路在舌尖先纤毫毕现。
这张唇,有些凉薄丶有些生硬,与「软玉温香」四个字差的太远,但是却带着一种属於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气息,也足以教人沉迷其中。
「我要是知道你当年会一气之下跑到军营里去。。。。。。」桑晴放开她,两人唇瓣相抵,「我肯定不说那种话。」
边塞太冷了,一年春夏秋冬四季替换,却仍是改变不了那刺骨的寒,那时的她当真是後悔极了,无不在思念着这温柔桃花潭,想深陷其中,长眠不醒。
只有与君同在,才可四季皆是春。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朝汐的欲火,很快她便反客为主,一把抓过桑晴躺倒在身後的床榻上,舌尖叩开齿关长驱直入,独属於桑晴的气息愈发浓郁,扑面而来,就像是雨後青草气,清新舒爽,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口将之吸入肺腑,涤荡肺腑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