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程予带到地下二层,这里昏暗潮湿,四面都是铜墙铁壁,程予用钥匙打开其中一间上锁的房间,把虞潇推了进去。
「程……」
「闭嘴!」程予就像换了一副面孔,他恶狠狠地看了虞潇一眼,说:「要是今天拿枪的人是我,肯定能避免损失。你知不知道一下子被抓去这麽多人,其中但凡有一个人供出对我们不利的消息,後果有多严重。」
虞潇本就自责,他惭愧地说:「确实是我没做好。」
程予冷哼了一声,道:「那就好好反省。」
铁门被关上,发出一声巨响,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虞潇这时才发现,门关上以後,这个房间里一点光源都没有,几平米的狭窄面积被彻底的黑暗笼罩,令人无端心悸。
起初两天会有人给他送来水和馒头,到了第三天,就只有一碗水。但最可怕的并不是饥饿,而是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会让人抓狂。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光亮,只有无边的黑暗。虞潇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能大概分辨出过去了几天,他开始在地上打滚,用头撞墙,撞得满脸是血,他一直在等冷恪清气消放他出去,他想见冷恪清,想得快疯了。
门被人打开的时候,虞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意识几乎涣散了,任人把他抬上担架,放到床上,给他扎针,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冷恪清来到他的床边。他听见冷恪清和身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交谈了几句,然後医生离开了。
冷恪清幽幽开了口:「算你命大,没一头撞死。」
虞潇嘶哑着嗓子道:「先生,对不起。」
冷恪清皱眉了,虞潇觉得自己又惹冷恪清不高兴了。於是强撑着又说:「程予和我说,那些人被警察抓了会很麻烦,您是在为这个生气吗?」他用扎着针管的手扯了扯冷恪清的衣角,讨好地笑了一下。
冷恪清有些不爽,这次的任务难度对虞潇来说确实大,他也确实就是故意让虞潇去完成这个注定会出错的任务,以此让新人谨记教训,同时威慑新人。这招他用在很多人身上,但这次他莫名地烦躁,尤其是听见程予假惺惺的求情,还有知道程予故意不给虞潇送饭之後。
「你还想留在这儿吗?」冷恪清鬼使神差问出这麽一句。
虞潇以为冷恪清要赶他走,连忙说:「想!先生,不要赶我!」他想从床上爬起来,但尝试了几次,都失力倒了下去。
冷恪清看不下去了,他坐在床沿上,伸手扶着虞潇将人塞回被子里。
「没有要赶你。」他用手垫了一下虞潇缠满绷带的脑袋,让虞潇安全枕在枕头上。
「我给你一次离开这儿的机会,你要知道,只要是跟过我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全身而退,那些半途逃走的,都死无葬身之地。我今天给你这个机会,你好好想想。」冷恪清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波澜,并没有释放任何威压的气场。
虞潇呆呆望着冷恪清:「可是我没别的地方能去了,而且,我想留在这里。」
冷恪清不耐烦了:「我不管你有没有地方可以去,反正你不管是去哪里,继续去打拳也好,去捡垃圾也好,反正你可以不用在这里卖命,做这些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
虞潇怔了怔,少年带着血污的脸上扬起一个纯粹明亮的笑容:「原来您是关心我,但我就想留在这儿,我想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
其实对18岁的虞潇来说,冷恪清的别墅就像一座精致高耸的城堡,那是困住他的牢笼,也是他的家。是他在阴暗潮湿的地底下生活了那麽多年之後的光源,而光源的尽头是冷恪清。
从那以後的一段时间里,由於要处理的事情都在R市,冷恪清每天晚上都会回到别墅,有时在书房里过夜,有时回来睡一觉,第二天早上离开。
虞潇每天都会在客厅里等冷恪清回家,冷恪清每次回到别墅的时候,都能看见客厅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光。虞潇会小跑着凑到冷恪清面前,对他腼腆地笑一下,然後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有一次,冷恪清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他在沙发上看见睡着的虞潇。
他知道,虞潇每天的训练强度都很大,而且一周只有一天能睡懒觉。他没有吵醒虞潇,准备自己回房间。但在他经过沙发的时候,他看见虞潇脸上有一道伤痕,似乎没有好好处理过,伤口还是猩红的。
冷恪清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多看一眼已经是他在格外关注了,但虞潇在这时突然醒过来,也许是感受到了冷恪清的存在,他睁开眼,发现冷恪清站在沙发前,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甜甜笑了:「冷先生,您回来啦。」
冷恪清皱着眉,拉住虞潇的手腕:「别乱碰,脸上有伤。」
虞潇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从沙发上蹦起来:「没关系的,小伤。」冷恪清语气不太好:「训练时伤的?」
虞潇点点头,敏感地问:「您生气了吗?」他以为冷恪清嫌弃他没用,连忙说:「我现在已经可以和程哥打平手了,您别生气,我有进步的!」
冷恪清忽然抬手摸了一下那道伤口,虞潇疼得眨了眨眼睛,轻轻嘶了一声。
「知道疼还不去处理。」
第二天虞潇7点准时在院子里等程予,但来的却是管家,管家微笑着和虞潇说,这段时间休息,他不用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