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怡阁作为京都近来新盛的青楼,引得五陵少男竞相而往。
十六岁的纪鹤鸣不喜欢做女红,不喜欢琴棋书画,她整天待在闺房觉得非常无趣,尽管她是金枝玉叶,从小备受家人溺爱。
可她还是感觉她的生活缺少了什么。
直到她不小心偷听到她阿弟纪一一与他的同窗好友白龙龙说话,这两人打算着要去湘怡阁见世面、寻刺激。
突然间,纪鹤鸣犹如醍醐灌顶,一道惊雷劈开了她脑中的混沌。
是也,是也。刺激,她的人生太平淡无波了,不正是缺少刺激吗。
当机立断的,纪鹤鸣换了一身竹纹鹤绣玄袍,面相干净,翎羽玉珠发冠置顶,手握金折扇一把。
纪鹤鸣满意地看着镜子中她的倒影,心想任谁见了她,都得赞上一句“翩翩少年郎”。
同时,她的内心还升起一股隐秘的得意感,她与平常闺阁女子是不同的,她可是第一个去青楼的官家娘子。
虽然她心中自得,但她也不敢将这件事说给旁人听,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她身为高门贵女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纪鹤鸣跟在纪一一和白龙龙的身后来到了青楼。
她的自得感在亲身进入青楼时就彻底粉碎了。
这里的青伶如纪鹤鸣听闻的那般柔情夭冶,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一个男人放在青伶腰间抚摸的手,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里的男人庸俗放荡,他们脱下绣禽与绣兽的整洁官服,摘下镂花氏官帽。至此,衣冠皆无,只余禽兽。
纪鹤鸣太显眼,她身形高挑,又站在阁楼中央一动不动。
纪一一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他瞬间花容失色:“姊,你怎么在这?”
纪鹤鸣抱胸而立,她在家指挥纪一一指挥惯了,在外也没能改过来。
“纪一一,你去把那个郎君拉走。”
“哎呀,我可不去坏他人的好事,”纪一一没动,脸上不乐意:“姊,你不知道这儿的规则,他与那位…娘子是你情我愿的,你就将这当作一桩买卖就好了。”
纪鹤鸣不满,抬颌:“阿一,你真要这样?”
纪一一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他姐这是要胡搅蛮缠了。
他头疼极了:“姐,我友人还在这。你在外的形象是些许娇纵却不失娴静温婉,你别在外破坏你的好名声,你日后还要相看个好男郎呢。”
纪鹤鸣顿时熄火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哼笑一声。
这是回家算账的意思。
纪一一一看就懂了,当然了,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回家用那么三言两语哄一哄他这位不谙世事的姐姐,为她献上那么几样小饰品。
——反正她迟早会出傢。
她傢的人家家世越是显赫,就越是给他往后的官路添砖加瓦。
说到底,他和纪鹤鸣还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她傢个好人家,被宠一辈子,他官场青云路扶摇直上,青史留名。
“男人才是青楼里真正的主角啊,他们在这儿搔首弄姿摆手招呼,招呼青伶们喂他喝酒,这个时候我就会想他们是没手没脚吗?果然是一群脑袋里只装着屎尿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