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而秋的卧室也像客厅一样简陋,只房间里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床边一张窄窄的课桌充当书桌,其他的便再没什麽装饰。
苏春烟首先去感受了一下那张床——重重地坐下去,屁股差点没磕青——付而秋这床委实也太硬了些。
苏春烟扯了一旁的被子垫在床上,这才感觉自己的屁股好受了些,翻到床上滚来滚去。
付而秋的床上也有着一股雏菊的香气,苏春烟被这股气息包围,竟然产生了一种被付而秋拥抱的错觉。
之前在山上的时候,付而秋曾背着她走过不短的路途,刚刚到家的时候,付而秋也曾公主抱过她,但苏春烟产生这股错觉的时候,脑海里想像的既不是付而秋的背,也不是那短暂的公主抱,而是真真正正的丶面贴面的丶亲密无间的拥抱。
为此,她双手搂在胸前,做出一个虚幻的拥抱动作。
付而秋半天没进来,苏春烟在床上躺得无聊,想睡觉却强撑着一口气,乾脆从床上爬起来,坐到那张课桌前。
付而秋床前的这张课桌也可谓是历经磨难,身上各种刻痕和笔墨的痕迹,看得出陪伴了她不短时间。课桌上放的东西也很简洁,几本书几支笔并一盏细小的台灯。
苏春烟翻开那几本书,都是些数学物理的教辅,瞬间失去兴趣,开始看起桌子上的痕迹。那上面有一些歪歪扭扭的涂鸦,画着一只小恐龙拯救人类的故事,还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汉字,似乎是付而秋学语时期的着作。
她看得津津有味,房门在这时候推开,付而秋扛着一条绿绿的东西进来。
苏春烟先是被她一惊,再是被她手上的东西一惊:「你拿的什麽东西?」
「凉席。」付而秋把那东西摊开来铺在地上,房间狭窄,剩馀的地面根本铺不下一张单人凉席,她把一旁的课桌搬开放到角落,好叫凉席能尽量多伸展一点。
搬开课桌的途中,她馀光看见苏春烟盯着桌面上的刻痕,随口解释道:「小时候学习无聊刻的。」
苏春烟十分惊奇,学霸也会在学习的时候感觉无聊吗?
她这麽想着,便也很自然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付而秋看她一眼:「当然。学习本身就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虽然学懂学会之後带来的成就感会让人快乐,但这份快乐也无法置换学习过程中的无聊。」
苏春烟撇撇嘴:学习的无聊和枯燥她倒是能体会,成就感和快乐吧。。。。。。那是什麽东西?
付而秋把课桌搬过去,随手翻了翻桌面上的东西,想起什麽似的递过来一个本子:「暑假补习的内容,除开平时的笔记,我还整理了一个重点笔记,马上要开学考试了,你考前把这个重点过一遍,排名应该能进步不少。」
苏春烟其实对那个重点笔记没什麽兴趣,但这是连接她们补习的重要一环,因此还是装模作样地把笔记本收了起来。
收完看付而秋还在折腾那张凉席,忍不住问道:「你铺这个在地上干什麽?」
付而秋抬头望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打地铺。」
「你打地铺干嘛。。。。。。」话说到一半,苏春烟反应过来了,付而秋莫不是想直接打地铺睡在地上?
紧接着,付而秋的开口也证实了她的想法:「单人床太小,你脚又不方便,我打个地铺睡地上。」
「你敢!」苏春烟一下子站了起来,尚还红肿的脚踝触地传来钻心的痛,苏春烟强行忍住了:「你说带我来你家好照顾就是这麽照顾的吗?我睡床上你个主人家睡地上?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乾脆不答应了,省得你在自己家遭罪!」
付而秋把她扶到床上坐着:「单人床小,外面的沙发没法睡人。」
苏春烟当然也知道外面的沙发没法睡人,那是个不到一米二长丶只能坐下两个人的小沙发,如果拿来睡人只怕不到半天便会腰痛难忍。
她瞪着付而秋:「我不是那个意思。」
付而秋无奈:「那你是什麽意思?」
苏春烟神色柔和了点:「你上来,我们一起睡。」
付而秋看看狭窄的单人床:「你脚受伤了,我怕半夜碰到你。。。。。」
「我们各睡两头就是。」苏春烟满不在乎,「我只是脚踝扭伤了,又不是脚上被人砍了一刀,哪有那麽脆弱。」
付而秋还想说些什麽,苏春烟不耐烦地把被子一掀,对方便就不再说话了。
付而秋把地上的凉席收起,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一条被子,原先的那条被子已经被苏春烟拿去当做床褥,只得再找新的凉被。等到被子拿出来,她又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座风扇,设定了时间摇摇晃晃地在屋里吹。
等到一切做完,苏春烟以为对方终於要来睡的时候,付而秋又走到窗户前去拉窗帘。
苏春烟躺在床上等得不耐烦,视线跟过去看付而秋到底在干些什麽,这一看就有些怔楞:「原来你家对面有这麽大一棵枫树啊?」
付而秋跟着她看过去,神色柔和:「在我妈妈搬过来的时候这棵枫树便生长在这里了,从我们俩的窗户口都可以直接看到。每到秋天的时候,这棵枫树的叶子都会变红,月光照耀下格外美丽。妈妈说每次坐在窗前凝望这棵树的时候,心里就会感到平静和希望,所以她给我取名『秋』,也是代表希望的意思。」
「这样啊。」苏春烟沉默地听完付而秋的故事,没有更多的表示。她整个人往床上一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