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陆兄!你等等我。」穿粗布棉袍的青年一路小跑,带着寒气的天却冒了满头的汗,他追上陆隽,道,「陆兄,你住哪家客栈」
青年是西北人氏,有一口浓重的乡音。他跟陆隽是同一个主考官,座位在陆隽前边,几天下来能说上几句话,他在金陵不认得什麽人,所以想跟陆隽搭个伴。
陆隽放慢脚步,应道:「陆某在城外租了宅院。」
「租了宅院」赵宗朴实地问,「陆兄,你为了赴考在金陵租了一座宅院吗」
陆隽说:「不全是为了赴考。」
赵宗觉得稀奇,但止住问话,道:「陆兄,我住在陶然客栈,你若有空,咱们明日在这城里逛逛呗。」
云路街停了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堵得街道拥挤。
陆隽有些心不在焉,礼貌的推辞道:「陆某家中有老人要照顾,明日不方便出门。」
赵宗心下暗忖,这陆隽的家境估计不好,拖家带口的来赴考,忒不容易。他体谅的说:「没事没事,照顾老人要紧。」
路被堵的一点都走不动了,赵宗抱怨富家子弟未免太过娇生惯养,走几步路都懒得走,弄得大伙儿要在这儿傻站着。
约莫足有半个时辰,马车陆续接了主子,道路恢复畅通。
陆隽跟赵宗道了别,他绕路走小巷出城,回到宅院已是黄昏,陈昌石正在灶房煮粥,催陆隽快些洗手吃饭。
「我明日得去客栈看看那群兔崽子,你就在家好生歇着,静等放榜。」陈昌石红光满面,似是喝了酒,鼻头红红的,「张泰禾这老头说让你明日去他家吃饭,我帮你给拒了,他不知晓考生交了试卷的第二日,要在家闭目养神吗。」
……
春闱结束的次日,金陵仿佛掀开了数日来一直罩着的盖子,热闹沸腾。
虞雪怜选在这一天去陆隽家。
越是接近陆隽入朝,虞雪怜越感觉慌张。许是见过上辈子怪癖又阴狠的陆隽,加之她和陆隽仍隔着一层未说清道明的关系,她不得不谨慎地与他相处。
古人有云,谨慎为妙。有血缘的亲戚尚且因芝麻小事闹翻脸,遑论不沾亲带故的关系呢。
彼时,陆隽在整理厢房的书册。
「陆隽。」虞雪怜在房外唤他,见堂屋关着,便轻车熟路地进了陆隽的厢房。
陆隽的手突然一顿,他回头看她,问:「虞姑娘今日有空了」
虞雪怜笑道:「这句话是何意」
陆隽抿唇不语,继续收着书案上的竹简。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可无从说起,也不知说什麽是好。
陆隽的手很忙碌,他把书册摆整齐,看了竹简的内容,再将它们堆放书架。
他本想让虞雪怜先去堂屋坐,但虞雪怜执意要留在厢房帮他收整,他便默许了。
地上放了一筐闲杂的书,虞雪怜俯身拿起一本,说:「你昨日在贡院考试,今日不歇息吗」
陆隽说:「歇了一夜,闲着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