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过当年房屋中的一切,甚至包括地上的尘土,躺在那张与阿媛共同躺过的床上,回忆如同潮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他的心房,最终化为泪,从眼中滴落。
裴牧之低头喝茶,掩住眼中情绪,再抬首时,脸上已无任何异样。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他笑道。
谢媛踌躇,面有犹疑之色。
裴牧之见状,苦笑,“阿媛,你若不愿意那就算了,不用勉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答应要与你永远在一起,却不能守约,再次相见,居然没能把你认出,还做了许多让你不喜欢的事。”
他把所有的过失、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谢媛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裴牧之又道:“你讨厌我,不想再与我有任何瓜葛,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媛立刻表示:“我没有讨厌你。”
裴牧之闻言,笑了,“我知道的,阿媛,谢谢。”
可他面上的神情如同雾里看花,不甚分明。
谢媛忍不住心酸,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望月都是淡定自若的,何曾有过这样近乎脆弱的神色。
谢媛反省自己对他是否太冷酷了?望月与谢媛,他们两人之间,望月从来没一有对不起谢媛。
“裴牧之,你,”谢媛顿了顿,“你与福康已经和离,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是想问我会不会再婚吧?”
“嗯。”对方的眼神,让谢媛不知不觉低下头。
“你是否要说,希望我能觅得一个心意相通的姑娘,早日成婚。”
谢媛讷讷不语,自己实在太过多管闲事。
“阿媛,我没法让别的女人幸福,除了晋王妃这个头衔,我什么也给不了她们,福康已经脱离苦海,至于其他姑娘,还是不要担搁她们的好。”
谢媛手足无措。
她现在有夫有子,希望望月也能尽快放下,结婚生子,她就不用愧疚了。裴牧之知晓她心中所想,并不见怪,这令谢媛羞愧不已。
滚烫的热水从壶中倾泻而下,注入杯中,待到温度适宜,裴牧之递给谢媛一杯,谢媛赶紧接住。
轻轻抿了一口,谢媛这才发现,这茶的味道与望月当年经常泡给她喝的几乎一样。
“阿媛,去年家中菊花开得以往年多,任其凋零太可惜了,就制成了菊花茶,这一盒送给你,你一入秋,就易上火,菊花清热解毒,最好不过。”
裴牧之拿出一只木盒,放在桌上。
谢媛低垂眼帘,菊花茶,当年在杏花村,她最喜欢在村前溪中捉鱼,捉了就烤着吃,有时还带一条给望月,婚后亦如此,有次连吃三日,上火了,家中没有去火药,赛伯伯出门了,望月就亲自上山摘菊花制花茶,可惜的是,花茶制好后,她的口疮也好了。
谢媛把盒子推回去,“谢谢,我现在已不大上火,不需要了。”
“阿媛,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收下它,好吗?”
最终,谢媛点了点头。
“阿媛,这些年,贺兰仪待你好吗?”
“好,他对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