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转身,当着众人面将祠堂门关上,闩了上门。
乡绅们拿热切目光看着他做这件事,竟也没往坏处想,一个个都等着来自雍京皇宫里来的赏赐。
直至赵珩从怀中取出那柄短剑来,才有人察觉到异样,方才自称郑景茂的男人也困惑起来,问道:「官差大人,您拿的……可是……」
寒芒一闪,他的话都没能说完,便被赵珩一剑割了喉,血喷在祠堂的大门上,人扶着门滑落在地,只见半扇门都是血污。
祠堂中瞬间仿佛炸了锅,一群往日人五人六的乡绅,什麽架子也没了,一个个惊叫着往桌凳下,人堆里躲。
赵珩上前几步,一把掀开离他最近的桌子,垂眼看着那抱着头瑟瑟发抖的老叟:「你叫什麽?」
老叟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喊道:「饶——饶命。」
赵珩失去耐心,一剑刺入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叟後背,锋利剑身从肋骨挑出,半颗人心就这样被剜了出来。
他又上前两步,有个躲在凳子後的男人撞见他的目光,转身要跑,却因为极度的惊惧而腿一软,跌在地上。
「救命——!」他匍匐在地,绝望看着躲在墙角的人群,伸手求援,「救——!救——呃啊——」
同样利落的手法,後背一剑,从第三根肋骨剜出半颗心。
那颗心最後的一跳,喷出黑色的血来,溅在了赵珩的脸上,他一向讨厌沾血,如今却仿佛没有察觉似的,转身走向下一个人。
第四个。第五个。
他记住的人名有十五个,在心里计着数字。
血溅上他纤长的睫毛,滴落到他眼眶,淌出血一样的泪来。
门外有人听见动静,不停地拍着门:「里面出什麽事了?开门?开门啊?」
杀到第六个时,人群里终於有人开始鼓起勇气往大门跑。
趁着赵珩将短剑自血肉中拔出的功夫,那人已打开了门闩,跌跌撞撞跑出去。
「杀人了!!快!——快喊人啊!」
还没跑开几步,那人便被一把飞来的短剑扎进了後心,脸面朝下,重重跌在地上。
「啊!」
守在门外的那对夫妇吓了一跳,往祠堂里看去,隔着门一眼便看见了其中惨况,瞬间双双跌坐在地。
赵珩走出祠堂,从尸体身上拔出短剑,用冰冷得好似蛇一般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复又回到祠堂内,重新关上了门。
转身关门的功夫,耳边忽然袭来一阵风,赵珩瞬间偏开头,一把柴刀没能劈中他後脑,却落在了他的右肩上。
玄色的劲装看不出渗血的痕迹,赵珩也并不觉得疼痛,伸出左手握住肩上的刀刃,转过身来看着奋起反抗的高大男人。
男人仗着身材魁梧,又手持兵器,才壮着胆子想要反抗。
可他明明一刀砍中了对方的肩膀,对方却好似没事人一般,脸上的表情都不曾变一变,这异於常人的反应,愈发吓得男人碎心裂胆。
眼前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是个怪物。
男人大骇之下松了刀柄,却没来得及逃跑,赵珩已经用夺下的刀刃割断了他的喉咙。
「呃——」
男人沉重身躯朝着赵珩倒了下来,赵珩往边上避开一步,又见有人拿一张石凳朝他扔了过来。
看来这群人里终於有人明白,赵珩不杀光他们不会离开,因此,除了搏命反抗再无他法。
赵珩欲伸手去挡,却发觉抬不起右臂,只能任那石凳砸在他的头上,顿时一道血痕从他额上淌下,顺着眉骨滴落到他的唇边。
而他却仍旧好似没有痛觉一样,随意将柴刀丢在地上,换左手持剑,再次冲进了大声惊叫的人群。
无效的反抗只需要被绝对的悬殊打败一次,人心中便只剩下了惧怕。
所有人都试图往其他人身後躲藏,却一个都没逃过,在墙角挨个被赵珩割喉掏心。
完成了屠杀的赵珩满身是血,打开祠堂大门,祠堂外头只伏着那一具背後中了一剑的尸体,其他村民早已跑的不知所踪。
他的右臂已彻底没了知觉,迈出祠堂时,鲜血淅淅沥沥的从黑色的衣袖滴下,落在门槛上。
赵珩半张脸都被血染红了,肩上的几缕银发也透着粉色,整个人好像血池里钻出来的恶鬼,一步一个血脚印,往山上的五重塔走去。
那些陡峭山壁,原本是根本难不倒他的,如今却好像刀山般横在他的面前。
「我是真的老了。」赵珩将短剑往下摆擦了擦,低头对那柄短剑说道。
那短剑和他一样,上面的宝石已被血污的看不清颜色了,用带血的衣袖擦也擦不乾净。
「颜知,你看见了吗?我都累的爬不动山了。」赵珩一边喘一边往山上走。
他太难受了,他的心好像被什麽东西碾碎了,竟然连杀人也不能再令他感到快乐,可说出来的声音却是暖暖的,
「你怎麽又去那麽高的地方了?」
他用手臂拨开拦路的荆棘枝条,草木刺入皮肉也浑然不觉。
「是了是了,你还年轻,比我年轻了十岁呢。」
终於爬上那段最难走的峭壁,赵珩直起身来,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山顶走。
「说好了要带我走,你怎麽骗我呀?」
直至拨开一从灌木,看到那近在眼前的五重塔,他才终於笑了笑,「那我只能……自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