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帆道:“不会喂一年,要不了多久就是禁渔期,之后就只喂饲料了。”渔排上养的鱼,就是靠这一段时间长大。
姜潮生想到那一包就百来斤重的饲料,问:“饲料也不便宜吧?”
江归帆嗯了一声,左右观察着附近船的位置。
姜潮生不在打扰他,捧着脸眺望海面,很久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起得早犯困,姜潮生干活的时候却没受影响,比平时还快一点,怕江归帆觉得早上带他去岸上,会耽误干活。
他正是新奇的时候,哪怕这几天下午都要忙着换网,累得直不起腰,也不耽误天天晚上嘱咐江归帆,早上记得叫他。
他们一起去的地方越来越多。
他知道了江归帆买菜最多的摊位,知道香喷喷的烤鸭店的位置,知道哪家水果摊卖的便宜,知道哪家杂货店的老板会送货到码头,知道沿海城市有哪些传统早餐。
知道了好多好多。
那些和江归帆脸熟的老板,也知道江归帆身边多了个形影不离的弟弟。
无论什么时候,都乖乖站在江归帆身边。
等他。
他们两个干活都不喜欢拖沓,基本上是连着累几天,把积攒的脏网全部换完,在安心的休息几天。
即便是夏天,一个干净网也能撑十来天才需要换,外加他们两个的效率高,渔排又不算多,真算下来,下午的时候,休息比干活还多。
休息当然不算完全休息,不时就要去渔排上看看,干一些捞个死鱼,背个饲料一类的杂活,姜潮生甚至都不觉得这些是在干活,反而像是给休息的时间找点乐趣。
这一波网换完,又闲了起来,原本姜潮生该无聊的,海上没有网络,一直玩手机太耗流量,而且玩多了也觉得没意思。
但是这两天,因为太阳毒,江归帆下午也开起了电视,他们还一起在追两部电视剧,好几个台轮着放,都看不过来。
而且前天早上,姜潮生还突发奇想买了几部碟片,国外的动作片、国内恐怖片、僵尸片,光听名字就别提多吸引人。
姜潮生头天晚上就计划好要和江归帆一起看哪部,结果没等到中午,就听江归帆说,要去岸上……相亲。
这个消息来得不算意外,前几天还忙的时候,姜潮生就听到过江归帆接刘文德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但可能是他预想中的看电影计划被打乱,他着实算不上高兴,更难受的是,他们还约在上午,也就是说,江归帆中午饭都不和他一起吃。
来了那么久,还是头一遭他们没在一起吃饭,姜潮生说不清哪里憋屈,就觉得胸口像缠了千万根线,密密麻麻堵得呼吸不过来。
他压根不是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表达不出来不高兴的原因,但脸上写满不高兴。
“我们说好今天吃猪蹄的。”姜潮生紧抿着唇,“冻都化开了。”
江归帆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脾气,“配料就那几样,位置你也知道,你看我做那么多次,就知道不难。”
姜潮生眉头皱得更深,看不见的地方攥起了拳头,一句话都不说,挺拔的脊背说不出的倔强。
江归帆难得感觉到无奈,“我给你做完饭在走。”
姜潮生有了反应,“不用。”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僵硬,他不情不愿的放缓一些,“你晚上在给我做。”
“给你惯的。”江归帆扬起一抹轻笑,“越来越矫情。”
姜潮生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笑,还是那句话,害他迟钝好一会儿,才继续放肆道:“……你要早点回来。”
“我要在你房间看电视。”姜潮生再接再厉,“还要在你房间午休。”
江归帆微微歪头,眉头扬起,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姜潮生偷偷瞟他一眼,声音越来越小,“反正你走了也管不着我……”
江归帆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甭管姜潮生脸绷得在紧,江归帆还是走了,快艇行驶荡开的波浪很快平息,没留下半点的痕迹,烈日炎炎下,狗也懒懒的卧在屋檐下,吐着长长的舌头。
姜潮生把化开的猪蹄又放回碎冰下盖着,看着种类繁多的食材,却没一点想动手的欲望。
熬到中午,肚子饿了,他干脆煮了两包泡面敷衍了事,连个鸡蛋都懒得打。
嗦面的时候,他又不受控制的想江归帆这会儿在干什么,他们肯定已经见上面,说不定正商量去那个餐厅吃饭。
无论去哪个餐厅吃饭,都比他这碗泡面强多了,姜潮生越吃心里越堵,但他又模糊知道,他肯定不是因为这顿没吃上好饭而不平衡。
那种微妙的情绪,让他变得狭隘而不自知,从而愤愤不平起来,明明一直是他们,怎么现在变成了他,和他们。
姜潮生吃完后,碗也不想刷,麻溜爬上江归帆的床,打开江归帆的电视,靠上江归帆的枕头,难以言喻的躁动才平息了一些。
他的生物钟养得十分准时,电视放了一会儿,就控制不住睡意,把电视关掉,眼皮阖上之前,他拉开了窗户,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睁开眼就能看到那条熟悉的蓝色快艇。
和希望的不同,但比希望的要好,他睡觉的时候会翻身,所以迷糊睁开眼睛,面对的是屋内,以及靠坐在椅子上的江归帆。
他努力掀开眼皮,看到打开的电视,在放昨天他跟江归帆说过的那部碟片,但没开声音。
大概是注意到他醒了,江归帆拿出遥控器,调大声音,属于恐怖片的诡异配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