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好像有块铅压着似的难受,日子本来过得拮据,原以为加了薪会好过一点,但现在己化为泡影,兰芝现在己过了门,却还跟着自己涯苦日子,焦仲卿越想越不安。
天,渐渐昏暗下去了,仲卿一家人把那简单的晚饭吃得无比苦涩而漫长,因为没有加俸的事,无疑像块阴云笼罩在焦家。
晚上,焦仲卿坐在桌旁,面对着烛光呆呆地发怔,他把往昔沉重的生活碎片一点一点在脑海里过一遍,愁闷的迷雾弥漫了一切。
兰芝轻轻进来,把一杯水放到焦仲卿面前。
“不要再想那件事,还有下次加俸嘛,我给你泡了杯天柱云雾茶。”
兰芝连忙安慰道,她有些疼惜地看着布满愁云的郎君,又笑道:
“来,我给你弹一曲箜篌,好久没有弹它呐!饮茶品乐。”说罢从一旁取出箜篌。
兰芝轻拨箜篌,美妙的乐声在室内悠然回旋,又从窗子流泻出去。
兰芝弹了一曲,见焦仲卿仍疲乏与倦慵,又笑道,“仲卿,你也把琴拿来,琴篌合奏,也不失我俩的天地之乐。”
焦仲卿回过头,摇摇头,歉意地叹道:“兰芝,我今日已全无此雅。”
兰芝又拨了两声箜篌,也已兴味索然,放下箜篌,走到他身旁。说:“仲卿,你别再想那些不快的事吧,人总有不顺的时候,就像这日子,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有冷有热,总是不一样啊!”
焦仲卿不吭声,依然怅然若失,脸上是一层无法遮掩的四处无落、飘零无依的忧虑与茫然。
兰芝继续安慰道:“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过了这道坎子,又会诸事顺达了呢!”
焦仲卿终于忍不住,说:“兰芝,你当我仅仅是因为这次没有加到薪俸苦恼吗?从那天上班,我就感到了蹊跷,同事见到我都小心翼翼,能躲则躲,能避则避,现在连我干的差事都变动了!兰芝,你说这是为什么啦?”
听他这么一说,兰芝才一下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不由心里一震。
“其实,这些我很明白,都是他高炳臣背后作的崇!”焦仲卿说。
兰芝诧异地看着他:“高炳臣?高主簿!”
“他想我向他低头,向他折腰,哈,他也打错了主意。”焦仲卿说。
兰芝敬佩地看了看焦仲卿。
稍顷,焦仲卿又有些灰心地说:“唉,我虽宁折不弯,可头还是被人家按着,看来从此要在高炳臣手里抬起头谈何容易啊!”
外面起风了,一阵瑟瑟声响,月光斜射进窗口,一缕惨白的光线抹在兰芝的身上,像是抚摸她,挤压她,那光线好像有重量和质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仲卿的话一下子让兰芝的心情更沉重起来。
这晚,焦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焦仲卿没有加俸她的事,也使她大为不悦。
“娘实在想知道,孩儿就只好告诉你,唉!衙里又加俸了,却没有加到我。”
“为何加俸没有你?是你办事不够勤勉?”
焦母不停地想着儿子的话,一夜都心思不宁。
第二天清早,兰芝特地早早起床到织房,她己经打定主意去找找秦罗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