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先生回来了?”
笑意热情的话响起,经营着池屋的妈妈桑迈着小碎步靠过来,抬手用帕子帮画师掸去肩膀上的雪水。
“画什么时候都可以作,大冷天把您冻坏啦,周围还在排号的老板们可要打上门来了。”
看似嗔怪的话带着股浓浓的关切反而显得亲近。
艾修驻足对她笑了笑:“雪天的芦苇花很漂亮,想着画下来大家可以一起观赏。我穿的衣服多,不用担心。”
虽然是白天,昏暗的花屋廊道仍需要点着蜡烛才足够明亮。当然池屋的妈妈桑很清楚昏黄的光下美人才能够漂亮,白天的烛光相比照明,更重要是映色。
此刻这俊美的少年画师映在烛光下,本就俊俏的眉眼愈发浓墨重彩。
温柔的笑容和此刻明亮的眼眸比什么画都更令人心醉。
妈妈桑自觉是个悦遍世间百态一颗心硬似铁的老婆子了,这会都忍不住笑弯了眼睛,亲热地推了推他:“快回屋吧快回屋吧,我待会让人给你送一碗姜汤去去寒气,一定得喝,不然说啥我都不会放心!”
艾修挂着笑脸跟她又寒暄几句才进了房间。
妈妈桑则心情很好地亲自去厨房帮他张罗吃的,伺候她的婆子却是有些担心:“那幅画……又是玉太夫买的,这已经是近十卷了。”
妈妈桑不以为意摆摆手:“她自己有钱,花光了再问客人老爷讨就好。老老实实待在这给我挣钱,还省了我再做恶人。”
“我是担心以这画师的容姿和温柔多情,等他年龄越来越长,会让太夫陷进去。”
婆子无奈,前头已经有个正学技艺的小姑娘对画师一见倾心,搞得无心学习。在她看来,玉太夫也有这个趋势,在这画师身上大把大把的砸钱。
“那不是更好嘛。”
妈妈桑笑着,总是弯弯给人以慈祥温柔感觉得眼睛闪过精光。随着容貌越来越俊俏,水青身价只会越来越高。玉子在男人身上花光了自己的钱,可不得放下原本的矜持、收敛傲气,好让更多客人更喜欢她,更愿意给她花钱。
如此,她当然也就能挣更多的钱。
若是水青也能够喜欢上玉子——虽说他的画很值钱,但想要凭借这个挣到给太夫赎身的钱可不太现实。当然如果他能够做到,她能拿到一大笔也是再好不过了,不能的话也没关系,一位声名远播技艺高超的画师,若是能够为了玉子留在池屋,怎么都是划算的买卖。
她自觉是个对女儿们慈爱的人,已经想好等玉子无病无灾过了花期,不再能给她挣钱了,到时候水青也喜欢玉子的话,她倒也不会像其他妈妈桑一般非要敲骨吸髓。可以看在玉子给她挣了这么多钱的份上出一份嫁妆,让玉子安安稳稳做水青的妻子。
即便是这最宽容的想法里,她也没有打算放玉子走。而是打着玉子当新游女的教习,并靠她留下水青的算盘。
在此基础上,妈妈桑对水青愈发周全,又去玉子身边嘘寒问暖。
葵之屋熏太夫容貌绝色又精通才艺,更是长袖善舞,让每一个和她接触过的人都感到妥帖舒服。教导她的师傅都称她远胜过曾经的自己(这位年轻时候也是一位太夫)。
但即便这样的美人,在此之前都被人说才不配位。不是因为她容色才情不足,只是同时期已经另有一位无双的佳人。
所以哪怕画师水青看似温柔多情,混迹在游廓各个花屋被各种示好却从容淡然好似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妈妈桑也很有信心自家玉子能够拿下他。
妈妈桑亲自拿着软刷给玉子纤细修长、玉彻一般的脖颈上着妆粉,一边亲热地聊天,往往好几句下来只还来一个‘嗯’的回应也不介意。自顾自说着话,暗示玉子她很看好水青这小伙子,绝对支持玉子勇敢追爱,甚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也能配合。
玉子垂着头去描口脂,纤长的睫毛细密遮盖了神色,她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