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伴要杀傀儡师并不难,但艾修显然有事要问对方,先把爪牙拆了方便后面去审。
半妖黑发飘飞,举止间,仿佛风都是他的眷属。
“该死,到底哪来这么个怪物!你不是说眸遮是一个人出岛的吗?”
神官微笑不变:“那并不是岛上的人,应该是出来后认识的。”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那家伙打败,神山匙不甘心地看着眸遮,明明这家伙确实不擅长战斗,要是只有他一个人杀死对方只是轻而易举。
傀儡师眼球转动,已经生出及时止损的念头,但他很快察觉那个剑术凌厉的家伙实际上并不是咒术师,他看不到咒力。
兴奋和贪欲涌上,未必没有战胜的可能不是吗?
下定决心,傀儡师不再试探,手指一动无数咒术线就连上傀儡断裂的部分,即便只余下一根手指,那根手指也能够在他的操控下充当杀人的利器。原本只是控制的咒力线也用作攻击,每一击都带着浓厚杀意。
“真是久违的感觉。”鲤伴轻笑一声。
敌人无法察觉的、近乎无形的攻击,这可是滑头鬼的招牌。
只不过,和老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艾修自知实力不想拖他后腿一个瞬身出了战圈。
“我可以去对付眸遮。”神官适时道。
傀儡师还真的期待了一下,召回一只傀儡顶替他的位置,但现实让他痛苦地又闭上眼。
完全就是菜鸡互啄啊,还啄了个半斤八两!
相比鲤伴这边的战斗,眸遮和神官打得仿佛教学局。
艾修知道鲤伴镜花水月和明镜止水一个都还没用,半点不担心对方,看着眼神空洞的神官,越来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叫什么?”
“果然,您还记得我吗?”
结界内的枝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声音嘶哑地高喊:“杏斗,他叫杏斗。您是真的院长大人对吗?”
此刻艾修却顾不上回应她,杏斗这个名字回荡在脑中,思绪都停滞了一瞬。
他终于从神官长大后变化许多的五官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他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才离开银杏岛。
但杏斗并不是导火索,他是受害者。
艾修不顾受伤靠近了他,血液流淌到地上,用不太熟练的封印术将他暂时控制住。
“……”
眼前一花,未来得及说的话被咽下。艾修警惕地看着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环境,被各种道家幻术毒打的经验让他一下认出这里不对劲。
妖力运转,只一瞬艾修就挣脱了幻境。
迟疑地看着垂下眼睛的杏斗,本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微侧头问向结界之中的巫女:“你们知道他的术式是什么吗?”
枝艰难理着思绪:“他说他是眸遮大人的侍从,用的是大人的力量……说眸遮在外受了重伤,必须要吸收人们的信仰才能恢复,神山——那个咒术师是您出岛后帮助过的人。”
艾修茫然了一瞬。
这么离谱的吗?
枝羞愧地低下头,她原本也是不相信的,毕竟受了伤回岛上修养不比在这瞎折腾强。
但杏斗说院长大人是不愿意吸食人血,因为岛上妖怪大人们圈养人类给他供血的行为离岛出走。受了伤也不愿意回岛也是怕妖怪大人们再因为他而伤害人类。
这话大概有四分真,眸遮忽然离岛,在这之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即便他说自己只是出去散心,也难免有人思维发散。
有阿桔真心实意相信,又无法向岛上验证更多细节,枝便也信以为真。
她崇敬院长大人,但她到底是人类,天然更共情同类。相比用人血恢复,肯定还是收集信仰更好吧?
就此掉进圈套。
整个人呆呆站立着的阿桔也反应过来,愧疚又惊慌,说出的语句都是凌乱的:“我出岛遇见杏斗,他忽然能用咒术,我还看到了您。而且他在岛上时候就说自己是眸遮大人的侍者,我以为……”
阿桔和枝看到的眸遮当然不是真的,或许是幻境,针对的是精神。他曾经见过自己,所以能够在她们跟前假装自己,还能在个别信徒面前冒充神明。
艾修产生疑虑,无他,杏斗做的事太多了。
那个咒术师看起来只是一级左右,咒术很多时候比阴阳术更注重束缚和平衡,他的傀儡控术能够控制活人就已经很强悍了,勉强可以用数量来平衡。但像这样让傀儡保留自主行动自主思考能力,能够自主施展咒术,还能使用很要求精细操作的反转术式……
视线忽然模糊起来,艾修只觉得身体一麻就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
过分模糊的视野天旋地转,像是在半瞎的高度近视眼面前转动万花筒,随后是‘咚’得一声,持续地翻转。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球。
或许不该说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