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血脉最强的亲王在他死掉之前吸干了他的血,又施舍下血液给他初拥。
最初的他完全失去了妖力,就像一个正常被转变成吸血鬼的人类一样。会被阳光焚烧,完全没有体温,像一具行走的尸体。
不同的是,他对人血的渴望似乎比身边同为吸血鬼的家伙更强烈。
亲王对他很感兴趣,像人类熬鹰,亲王熬他。
不让他接近阳光,杀死他主动碰瓷的吸血鬼猎人,以及有意地在他面前杀人。
最后亲王丧失了耐心,一个个活着的少年少女被挂在他头顶,行刑的人类将他们手脚割开。自他和她他们伤口里流出的血将他整个人泡在里面,即便不用眼去看,也能听到感受到这些最花季年龄的人,在极致痛苦和恐惧的折磨里一点点变成尸体。
一个活人流光全身的血很快,于是换下一个,尸体把房间摞满了,糊在身上的血从鲜美诱人变得腥臭。但这种游戏还在继续,仿佛不会有休止。
亲王后来满是赞赏地笑着告诉他:你坚持了快三天,是让我消耗血奴的孩子里最多的一个。
从那一刻起,他曾经不断加深的人类的那部分记忆成了负担,他把心脏和脑子扯出来全部丢去阳光里,好像再长出来的部分承载着的灵魂就不是自己。
当时他想着,就这么自暴自弃下去,彻底成为冷血兽类。野兽不需要为食人感到愧疚,也不会因为剥夺生命有任何罪恶感。
但他心脏恢复了跳动,即便极其微弱缓慢,但也还在跳动。
他小心地在亲王面前掩饰这一点。
像快要冻死的人呵护手里最后一抹火苗。
阳光依旧烧灼,却渐渐不再伤害他。
他觉得是阳光把他丢掉的部分又还了回来。
妖丹重新凝结,他的天赋也恢复了。
没有长辈们的教导他不会运用妖力,即便身具强大的妖族血脉也发挥不出多少实力。
但是没有关系,他的天赋本就是只有他自己能够摸索使用的。
他试过一次,只需要用力量连同生命,最大限度将空间破碎就可以。
或许是因为熟能生巧,还有不知名神明的祝福,艾修还是活了下来。相比第一次妖丹破碎即将死掉,这次只是身体破烂了点,毫无异样地融入到被两面宿傩刚杀戮过的城市的尸体堆里。
他以为这里就是地狱,只想安静腐烂在里面。但他被想要祓除宿傩的老师当成咒术师的幼崽捡回去,即便他坦白自己不是人类也没有放弃。
那之后,他大概才是真的活了过来。
阳光从外面照进,艾修伸手接住一捧。
鲤伴的眼神变得担忧。
艾修听到自己笑了笑,对刚才的话题做了个解释:“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我之前受过很重的伤。”
最初他和其他吸血鬼没有什么区别,但应该只是表象,内里终究还是不同的。属于妖族的力量和血脉仍在他身体里面蛰伏,不断地汲取能量和养分,最终重新凝结出妖丹。
他的身体因为血族的初拥才得以存活,妖丹也是藉由血族的强大恢复性才能够重结。如此得来的修复自然也打上了深深的血族的烙印,或者说是诅咒也说不定,只能够通过人类的血液存活。
也因此在妖丹彻底恢复之前,他就怎么都不可能吃饱。
有一刻他怀疑是不是真的有所谓命中注定,所有的经历遭遇还是辗转挣扎,到头来仔细思索都是自洽。像局外人无形之手的有意捉弄。
真的如此,艾修无奈地想。那他也只能相信对方会有更好的安排了。
带着说不上豁达还是摆烂的心态,艾修略黯淡地收拾了情绪。
昨日已成历史,再多思多虑也无从改变。
他能够把握的只有当先,现在他只想什么都不想地和鲤伴走下去。
鲤伴不清楚艾修的真正经历,但他知道越是血脉强悍的妖越是容易受到天性影响,尤其是重伤濒死之际,身体的本能会去求生。
没有继续这个会让对方难过的话题,鲤伴果断抛出他一个新奇的发现。
“你好像长高了。”
“啊?”
“脸也张开了一些。”
“真的,不骗你,你空间里有镜子么?可以看一下。”
艾修将信将疑但还是拿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前两天在水潭时候刚照过,和现在对比,变化还是比较明显的。婴儿肥明显小了,露出更鲜明的俊俏轮廓,眼睛还是圆润的,眼尾的缱绻却更深了些。
艾修站起身,裤子下面露出的明显多出一大截的小腿证实着鲤伴的观察精准性。
如果说之前艾修的人形看上去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现在身高将近一米七,看着也有十六七岁,出去别人已经会将他视作成人了。
会有这样明显的差异,大抵是男生本身发育时间主要集中在十五六岁的时候。
反转术式只能用来维持生命却没办法增强,先前他不吸收营养身体当然不长。但这么多年应该也不会白长,他真的年龄还是几百岁的,只是体质被强行暂停。
艾修对自己的状态一知半解,但他直觉只要自己好好吃饭,人形长成青年模样应该会很快。等到积累足够了,原型应该也会发生些变化,只是他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
看了眼艾修因为长高而变得不合身的衣服,鲤伴忽然提出: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他神秘地笑:“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