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振山强制休息两天后,黎风闲精神好了些,烧也退了。
中午有个展览会要林振山主持,他换好衣服出门,赶巧遇上从隔壁房间出来的黎风闲。
“病好了?”他问。
“好了。”黎风闲关上门,走向林振山,接过他手里的公文袋,“走吧。”
林振山知道关不住他第三天,能听话两天已经是反常水平了,这要是放几年前,哼。
半小时都坐不住。
酒店楼下有专车接送他们前往目的地。司机是位国人,早些年移民过来,四十多岁,话很密,几天下来已经和林振山唠熟了。
见他们一起下楼,司机拉开后座车门,热切地打招呼:“下午好啊,吃饭了没?”
“吃了。”论吃的,林振山一点儿也不嘴软,“这酒店的中餐也太难吃了点。”
“哈哈,早说啊,回头给你推几家外卖。”司机回到驾驶室,打开导航,路程两公里,十分钟就到了。
林振山算好时间出门,不迟到也不早到,和司机聊了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就准点抵达到F大校门口。
下车前,司机答应给他列一份外卖whitelist。
“好咧。”推上车门,林振山解锁手机对了下地点——
拱形大门,尖顶建筑,源自十三世纪的古典风格,他们要到其中一座阶梯教室集合。
初来乍到,不认得路,林振山开启手机地图,转了转方向,对着蓝箭头往右边指,“走这边。”
学校安保森严,刚踏入校门就有校方人员上前核查他们的身份,林振山拿出主办方发给他们的名牌,校方人员点点头,递给他们两支笔,填写登记信息。
还在埋头填资料,林振山没注意后头来了位白T黑裤、戴黑框眼镜,大学生模样的女人。
她背上斜挎着一只米色双肩包,跑得有声没气的,“抱……抱歉,我来晚了。”
她脖子上也挂着一块名牌,上面写着LeliaTan,“你们好,我叫谈俪。”
摘下手腕上的皮筋,谈俪将头发随手一扎捆在脑后。
“你好你好。”林振山放下笔,“今天的展览主要是谈小姐负责是吗?”
“是的。”谈俪笑说,“这几天辛苦两位了,我先带你们去lecturehall吧。”
她又和校方人员交涉了几句,最后他们连信息都不用填,盖上笔帽就能走了。
谈俪走在他们右前方,领先两步左右的距离。
行道旁边有几家咖啡馆,学生们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户外,咖啡的飘香时远时近,谈俪问他们需不需要买一杯。
林振山对咖啡不来电,摇摇头,“不了不了,我喝不惯这东西。”
她又转去看黎风闲。
黎风闲停住步子,“我去买一杯。”
“那一起去吧。”谈俪笑着,“这里的ConPanna很不错,可以试一试。”
咖啡店门口张贴了菜单,提供二维码下单服务,黎风闲点了杯普通高压萃取浓缩咖啡,谈俪也过去扫码。
“我爸那天如果跟你们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我先替他道歉。”谈俪勾选了两杯饮料,然后伸手拦下准备付款黎风闲,“这杯我请你吧。”
“谈先生说的话有他的道理。”黎风闲点下结账键,手机弹出一个取餐号码,“你不用替他道歉。”
谈俪哂道:“那是我爸,我还是知道的,他觉得昆曲市场化会带坏观众,新创新编的内容脱离传统,不符合联合国认可的保护条件。他的立场始终是这样,有时候强硬起来,说话会比较难听,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谈小姐。”黎风闲脸上情绪不深,却是持重地开口,“你的好意心领了。但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背后没那么复杂。”
谈俪微愣,又率然笑开:“是我想多了。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取完咖啡,谈俪和他们简单说了下流程,“因为这期主题是从氍毹*到大舞台,所以我们收集了不同时期、不同剧团的演出录像,前四十五分钟我们主要放录像,后四十五分钟就麻烦林老师示范一下小生的功力戏《拾画》,扇子和轴画我们都准备好了。”
“《拾画》啊,”林振山捶手,“小时候第一次听这戏还是在朝阳门外的小戏园子,计时收费,二分钱听十分钟,”他昂头吐气,“现在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