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渝找我有事。”黎风闲说。
“哦,那你去吧,估计又闯什么祸了。”费怡小声嘟囔,“大晚上的,怎么每次都这样。”
等黎风闲出门后,费怡又转问叶筝,“能听见我说话吗?”
叶筝垂下手,想移开那条厚厚的布,刚掀起一角,动作又顿住了,他将那角平缓地按回去,“……能。”
“好,那我简单说一下那场戏。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当时温別雨和周海的关系还没进入缓和阶段,温別雨心里有怨气,周海——”
左肩被人拍了下,费怡心一顿,到嘴的字劈成难辨的音节,她瞪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顾明益,语气一凉,“干嘛吓我?有病?”
“你说呢?”顾明益反问。他将腕表亮到费怡面前,点着上面的绿光说,“这都几点了?我两点半要回去拍戏,让我睡几个小时吧,求你了。”
“行吧。”出于人道主义,费怡没有反驳这句话,是她一声不吭杀去片场逮顾明益在先,总得还他一点人文关怀。她深深看了叶筝一眼,咽下大段的话,改说,“那我和他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剩下的之后再说。”
“好。”叶筝倦得提不起力,上下眼皮直打架,比起困了,更多是心力耗尽后的颓靡。
走前,费怡和顾明益帮他们收拾好杯子,用过的都拿去厨房泡好,将房子打理成原状。
听大门砰地关上,叶筝喉结轻轻一滑,紧绷的身体终于得到抒解,他握着扶手上楼,梯间全是淡淡的花香,没了那道蛊人的热,叶筝觉得裤管凉悠悠的。
他不确定自己是醉了还是没醉,总感觉身体里住了两个矛盾的人。
正常情况下,他很少会这样一把一把地捋着自己的感情,因为这个行为太危险了。有如一些岌岌可危的东西,你什么都不做,它或许能吊着一口气从余震里熬过去,然后任其自然走向它的宿命;相反,你非要翻过来倒腾两下,那背后所承担的,就是龟裂垮塌的风险。
诚然,那些乱跑乱撞的鲁莽不足以让他像个毛头小子那样,抱到手就上嘴啃,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至少讨到了便宜。
感情生来就是人类的天敌,因为世界上有太多感情无法克服的事情,还误以为坚持就能有始有终。
他没有办法放手一搏。
窗边划来一道劲疾的闪电,整座房子闪起白光,玻璃发出细微的颤抖,雷声轰然而至,震落檐上的水滴。叶筝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觉这一觉睡得很沉,满身筋骨都在失重下坠,不知是飘着还是浮在水里,气流从不同角度卷覆过来。
他模糊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但意识被牢牢挟持着,刹车声脱弦地响起,有人在他耳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那声音太遥远,他张了张嘴想回应,喉咙却紧得不像话。身边全是张牙舞抓的怪物,流着腥臭的黏液,他用指甲一遍遍地抠着手心,企图逃脱幻象的侵袭。咽管里还残存着那股窒息感,叶筝茫茫地撑开眼皮,浑身被碾过一样痛,他知道自己不能闭眼,不能再睡过去了。
死里逃生的人一旦折返回去,也许不会有第二次走出来的机会。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叶筝终于有力气下床,看着桌上亮起的手机,头一次觉得段燃出现得如此及时。
他必须承认,经过昨晚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黎风闲。这种怯懦像是一把锈蚀的大刀,将他的心磨成一块块薄片,只需轻轻一碰,就能在胸中引起无数战栗。
而激荡起的啸浪,又会持续地冲击他的大脑。最后满心满腹都离不开这个人。
他需要返回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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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燃还是老样子,给他发来几条论坛链接,有张决被截图吐槽油腻做作的、有许谦唱live跑调的,也有一看就是水军控场的拉踩贴,而拉踩对象正是段燃新电影里的男一。
叶筝:……?
叶筝:这标题也太挑事了
段燃:那又怎样?是他先买通稿内涵我的。
段燃:流泪猫猫头。jpg
段燃:也不知道是谁一场戏NG十七次,我都快吐了,十七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