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班后,江天佑和沈君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到家。
晚饭后,江天佑端坐在沙发上,侧身伸直了脖子,纱布已经被拆开,脖颈受伤的皮肤上暴露出一串扭曲粗黑的缝线,沈君半弓着身子,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镊子夹住线头,开始拆线。
他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剪了一下,随后顿了顿,眼珠在眼眶里转动,盯着江天佑的侧脸问:“可以吗?”两个人贴的很近,江天佑能感觉到沈君口罩之下的气息就喷在他脖颈处,他感觉出一股异样。
“嗯,”江天佑稍微扭过头,两手撑在沙发上故意打破沉默:“哎,今天老李出诊,有个患者指名道姓要找我看病,我查了他之前的记录,是咱俩互换的时候你给他看的!”他撑在沙发上的手指在一下一下的摆弄着沙发。
沈君继续认真的在拆线,没搭腔,江天佑干脆把头转过来,不经意中两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均是一愣,火花瞬间从眼神中迸发,江天佑做出一个吞咽动作润了润喉咙,“你这可以啊,没多久就有人找你看病,真是干什么什么行!”他不经意的翘起一边的嘴角,旋即一笑。
沈君用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脖颈,胶皮手套之下能感觉到江天佑跳动的颈动脉和他温热的皮肤,“别动,别说话。”沈君轻声制止,江天佑闭上嘴不吭声。
等线全部拆完了,沈君放下剪刀,这才直起身子淡淡道:“你也不差,有个脚踝有外伤的小男孩,处理的也很及时得当,做的不错!”沈君边说边摘下手套口罩,又把器械和医疗废物整理好。
“哎哟,真难得啊!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沈大医生夸我!”江天佑朝一侧歪了歪脖子,以缓解刚刚坚持许久的那个姿势,随后他两手手指交迭放在后脑勺,朝沙发背上一躺,看着还在整理东西的沈君。
“我只是实事求是,你做的好我当然会夸奖。”沈君的语调平常,他转身把这些医疗废品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等人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江天佑闭着眼睛慵懒的躺在沙发上。
沈君仓促一瞥,看到江天佑暴露着的脖颈,上面的伤口虽然已经痊愈,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有点暗红的伤疤,由于缝了十多针,那伤疤依旧触目惊心,沈君僵直的站着,距离江天佑有一步远,垂下的手指微微勾起,心底涌现出一种意味不明的情绪,他抬起手举在半空中,很想伸手去触碰那到疤痕,可停顿片刻还是放下了手。
这时江天佑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僵硬如雕塑一般茫然的沈君,抬起下巴道:“你干嘛站在那儿愣着?过来坐啊!”沈君听后一声不吭的坐到他身边,时不时的转过头盯着那道疤痕。
补过生日
“你怎么了,怎么总回头看我?”江天佑发现了沈君的异样,他自然的松开压在后脑勺上的手,身子向前和沈君并排,沈君慢慢把脸转过,深黑的瞳仁仿佛深不见底,他没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彼此凝视,沈君的心跳呼吸骤然加快,只是面不改色,江天佑瞄了一眼沈君的表情,试图从他那张冷淡疏离难以捉摸的面孔中捕捉到什么。
他开始想入非非,据心理学说两个人对视不足1秒钟表明没有好感;对视2秒表明有好感;对视3秒可能情愫暗生;对视4秒表明感情深厚;对视5秒钟以上已到步入婚姻阶段。
江天佑的眉梢抽了一下,两人足足对视了五秒钟以上,他想要立刻打破这尴尬,谁知沈君微微张口,愣了几秒揶揄道:“这疤痕,始终有点明显。”江天佑听后莫名的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当你看什么呢看的那么专注!”江天佑低下头,一只手悄悄擦掉后脖颈上挂着的两滴汗珠,“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江天佑扬起脸一本正经的拍了拍沈君的肩膀,弄出一副宽慰人的口吻,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跺了跺脚,仿佛在缓解什么紧张。
“是男人谁没有道疤啊?没疤还不爷们呢!”他的手没放下,反而用力抓紧了沈君的肩膀,“我跟你说啊,过去的一切早已过去,随着这道伤疤一起结束了,你别想太多啊!”江天佑一番话说的诚恳,顺便咽掉了自己的慌张。
沈君那深沉黢黑的双瞳,在听到江天佑的话之后一瞬间柔软下来,连同他的人一起,都感觉软塌塌的,可是心跳和呼吸却愈演愈烈,沈君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又难以控制,他知道他此刻分泌了大量的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只觉得这似乎不太真实,一切都只是激素的反应。
沈君故意低下头一声不吭,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担子,又热又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并不抗拒。
江天佑看他如此的表情,故意仰起脸冲着他说:“怎么,在等爷发话允许你以身相许?”他的的脸上随之浮现出一缕戏谑的笑意。
沈君一把推了推江天佑的胸口,江天佑的手随之从沈君肩膀上滑落,沈君佯装发怒:“说什么呢!什么以身相许,要许也是你许给我!”他侧过身子坐的笔直,故意不去看江天佑,从莫名的有点心虚最后变成语无伦次。
江天佑看沈君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笑着伸了个懒腰,故意岔开话题,“时间真快啊,过了十一,今年很快就过去了,哎,老子今年连生日都没过!”他的生日在八月,江天佑回想了一下,仿佛生日那天正是他们互换后不久。
“我的生日也没过,那要不一起补过吧?”沈君提议,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终于恢复了平稳。
江天佑挑起半边眉,勾起一点唇角用手一摸干脆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明天怎么样?”择日不如撞日,说过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