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故猛地把他的脑袋按下来,两人交颈相拥。顾山行是一个没有眼泪的人,相反他并不干涸,他承受的如此之巨重,以致他在压迫下感到习以为常。可是陈如故并不。陈如故抓着他的头发不许他抬头,他滚烫的呼吸炙在陈如故颈侧,陈如故干涩的喉管里挤出一声:“不公平。”
顾山行呵出的气流回旋在陈如故肌肤上,温度是暖的,话语却是冷的,“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你知道在什么面前人类才会拥有绝对的公平吗?”顾山行硬挺挺的抬头,不顾陈如故把他抓痛,他说:“是死。”
陈如故抬眼,愣怔的看他,他笑着重复:“只有在死字面前,人人平等。也就公平了。”
陈如故心脏骤然紧缩,他们说的当然不止眼前这一件事,而是自顾山行出生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人类无法在活着时拥有公平。陈如故在钝痛之后,被顾山行抱住,顾山行对他很温柔,这样的温柔同样致命。顾山行吻他后颈,吻他敏感的耳后,他在顾山行怀里升温,顾山行叫他老婆,他抱顾山行的脑袋,圈出一个温柔乡好使顾山行宣泄委屈。顾山行并不折腾陈如故,他待陈如故小心翼翼,仿佛陈如故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他以往单手就能解开陈如故的扣子,现在却要认真的献出双手,这份认真使他丢掉性感的同时又增添了几分笨拙。陈如故配合的没有主动帮忙,他掀起眼皮看陈如故,陈如故鼓励的朝他点头。他又叫:“老婆。”
陈如故纤细的手抚在他后脑勺,他轻轻的埋在陈如故胸口,听到陈如故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胸腔,薄薄的皮肉,顾山行嘴唇寻上去。他怕紧抿的锋利的双唇割破陈如故的皮肤,是以又柔和了几分,轻柔了几分,如鹅毛划过绸缎。陈如故扬了扬脖,顾山行端着陈如故窄瘦的腰,一尺一尺的丈量。
“老婆喜欢我吗?”
陈如故点头。
“老婆喜欢我亲吗?”
陈如故又点头。
电光火石间,温驯的顾山行蛮霸的握陈如故的手腕,拉出手臂的线条,带着热气的嘴唇吻向陈如故腋下。陈如故不自禁的偏了偏头,顾山行拇指挤进他口腔,摩挲到他湿软的舌头。
陈如故像被电到,一股强烈的使他酥麻的电流,令他震颤。他不止脱过腋下,顾山行说他浑身上下光溜溜的,陈如故臭美的说顾山行是个直男不懂。顾山行懂不懂没关系,会玩就够了。
陈如故无法合拢嘴巴,顾山行的中指尤长,逼迫他双颊潮红,他瞥到顾山行的头发,和他总是上班穿的无趣的白衬衫。陈如故调侃那是顾山行的工服。此刻顾山行扣的一丝不苟的工服在他眼里变了味儿,陈如故难以遏制的扭动,顾山行仍在吻他腋下,他在异常麻痒中感到发烫,皮肉像被火灼伤,溃烂。
“嗯……”陈如故唇角逸出闷哼,顾山行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他在客厅明黄灯光下的脸白白的,湿润的嘴唇透出艳艳的山楂红,顾山行印上去,原本寂静无声的亲吻被他舌头搅出耻人的水声。“你没醉吧。”陈如故问。
“没有。”顾山行说没有,他贴着陈如故的脸吸了口气,陈如故脸又开始发烫,在过分亲昵下扫视他的眼睛,只望见油亮的瞳孔,意外的没有死气沉沉。陈如故被他用高高的鼻梁滚下颌,他变得异常亲人,陈如故无法断定他是醉了还是没醉。
“老婆。”他无意义的重复,陈如故被他叫的心软不已,只想撬开他的嘴,让他说一句囫囵话出来,最好是无理的要求,陈如故预备一一答应他。陈如故觉得自己为他去当太空人也是可以的。
“你说。”陈如故用黏糊的腔调在他耳边小声说话。
他抬起陈如故的下巴亲上一亲,又不言语了。陈如故翻身压在他上面,他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陈如故急道:“要什么,说。”
顾山行抬起手臂遮挡吊顶刺眼的灯光,陈如故小小的,身型遮不住光。他这副样子落在陈如故眼里格外颓然,陈如故趴下来,关切的看他的眼睛,着急的要他说话。他酒意下了不少,只觉自己刚才在陈如故跟前失态了,这会儿什么也不愿意说。陈如故哼哼唧唧的像跺脚的小狗,不住的扒拉他。他说:“要老婆背我去卧室。”
陈如故惊讶的瞪大眼睛,就差没指着自己问,我啊?你说让我背你啊?我连半个你都背不动……陈如故一鼓作气的把后背留给他,语气坚定道:“上来。”
顾山行像是笑了下,他甫一靠上去,陈如故单薄的后背如坠千斤,难以控制的晃了下。他是个练家子,一身精健的肌肉,单臂能把陈如故抱起来。这样的体格,陈如故别说背他,拖都要拖不动。他重重的压在陈如故后背,陈如故抓他结实的手臂,没顾上回头看,他长长的腿还在地上拖着,难得幼稚的赖陈如故一回。
陈如故咬牙没说他重,好在没有楼梯,陈如故松了口气,艰难的‘背’着他。他侧目看陈如故因为用力而坚毅的脸庞,面部线条绷得紧紧的,又无比流畅,顾山行多看了两眼。陈如故抓着他不放,他阖了阖眼皮,心想生活对他放手多少次,陈如故就会义无反顾的把他抓回来多少次。绝不放开。
“陈如故。”顾山行低声叫他。
陈如故一个哎字还没出口,就被顾山行抓住胯骨,托着屁股给面对面的抱起来。甚至来不及反应,陈如故陡得悬空,后背又贴上墙壁。顾山行贴心的揽了一道,没叫他肩胛骨撞上墙。“我什么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