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屯屯喝光,又找服务生要了店里另外几种出名的酒。
薛学明并不阻止,笑着说:「以前读书的时候你经常带没喝过的酒给我喝,现在轮到我给你推荐了。」
严峥面色未变,只是坐着,手在跟前的黑啤酒杯上缓缓摩挲了一下。
路易然一口气至少点了十种特色酒,每一杯上来他都要用杯子尝一口,好喝的留下,不好喝地推远一点。
严峥跟前被他堆了一溜。
严峥的酒量是在商场上和那些老板喝的出来,他天生酒量就大,和别人喝两次就出了名,但是耐不住谈生意时别人一个接一个灌,严峥吐一两回也就习惯了。到现在灌他酒几乎成了惯例,只要他出现在酒局上就会被灌。
严峥也不乐意出酒局,除了必要的,他一年到头在酒局上出现不了几次。
他伸手握住离自己最近的酒杯,这酒杯做的怪里怪气,细细的颈子和弯曲的瓶身,敞口里橙红色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路易然不是酒鬼,跟前最後就留下四杯酒,可是这里面啤酒,葡萄酒,伏特加混在一起喝,各种奇怪的酒一起喝容易醉。
严峥喉头上下滚动了他,叫他:「路易然。」
路易然正抱着他觉得最好喝的酒和冯子成分享,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没听着他说话。
严峥还想在再叫一声,薛学明打断了严峥的话。
「放心,易然有数的,他在国外也经常这么喝。」
薛学明跟前也被推了一两杯,是严峥这边实在堆不下,路易然调转方向推过来的。
他伸出手端着自己跟前的酒杯,轻轻晃荡了两下,随後杯口朝向严峥,和他碰了碰,带着点明目张胆的挑衅。
「浪费不太好,严总,不然我们把剩下的酒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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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成没喝过酒,路易然就用手机搜这些酒的名字和产地,一个一个拿到他面前给他看。
冯子成听得晕头转向,他对酒不感兴趣,但是看见路易然的触屏手机时双眼放光,拿过来心疼地摸了摸上头的裂痕。
「你怎麽把它给摔了?」
路易然不在意,把新的酒推过来:「快,你搜这个,背下来我们看下一个。」
两人闷头把好喝的酒都记完了,一抬头,才发现对面的酒瓶已经空了好几个。
冯子成表情都空白了,他们有查这麽久吗?没有吧。
路易然也喝了不少,几乎跟前的都喝完了。
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儿,看明白那些酒瓶上的字,转头和冯子成说:「他们把最难喝的都喝了。」
冯子成知道路易然对於酒的评价就是太辣的都不好喝,闻言倒抽了口冷气。
薛学明正闭眼按着鼻梁,严峥像是没碰酒一样,除了跟前的几个空瓶子,依旧目光清明地坐在原位,甚至还有空看一眼正在发呆的路易然。
路易然正拿着那个怪模怪样的杯子看,他的手指正好卡在杯口脆弱的瓶颈上,指腹的皮肤细腻白皙,软软地扣着酒杯。
严峥伸手要拿,路易然立刻警惕地把杯子抱进怀里:「这是我的。」
「这是喝完了的,」严峥说,「你喜欢我们带一瓶走,你不能抱着了,衣服会弄脏。」
上面的木塞子拔下来就塞不回去。
他的话一下子戳中路易然的死穴,路易然缓缓松开手,有点委屈似的:」好吧。」
旁边的薛学明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能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已经用了他的最大毅力,此时恶心间断断续续听见两人的对话,开口道:「易然刚刚挑了四种酒,你就买一种?」
严峥没忘记路易然刚刚扣着的酒瓶是他推得最远觉得最难喝的,这酒买回去是他喝,不过瓶子一定要归路易然。
「他今天已经喝了很多了。」
严峥说着起身,过去让路易然好好坐着,又去了一趟前台。
路易然其实只是酒意上头有点飘飘然,他坐在原地,脸颊被酒意晕得发红,薛学明强撑着直起脊背,他已经完全忘了对面还有个冯子成,对路易然说:「易然,其实见到你我一直有件事想说。」
路易然支着脸颊,朝他的方向转了转:「什麽?」
薛学明张开嘴想说话,胃里猛地一阵恶心。
他立刻捂住嘴巴——严峥真是个牲口,这麽能喝,难怪每次徐老板去酒局都要和局上的人一起骂他。
路易然看见他的样子乐了一会儿,凑近後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皱起了眉头。
他忘记自己也是个小酒鬼了,伸手推了推薛学明:「你还是先去洗手间吧。」
薛学明有点不甘心,但是胃里一阵阵的,他来江市也吃了不少酒局,知道这是要吐的徵兆,不想再在路易然跟前丢脸,连忙捂着嘴去了洗手间。
冯子成也喝了不少酒,跟着一起去了。
说来也巧,严峥正好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手里拎着很有民族特色的纸袋哦,红蓝花纹交错。
路易然探头看了看:「买了吗?」
严峥「嗯」了一声,打开袋子给他看:「买了。」
路易然目光动了动,注意到袋子角落还有一小包东西,有点好奇:「那是什麽?」
「勺子,」严峥面不改色道,他第一次知道这东西是贝壳做的,真精巧,「买酒他们送的。」
路易然「哦」了一声,严峥走到他身边,看见薛学明的位置空着,对面也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