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野没再说什麽,表情都染上了疲倦。
「怎麽?刚刚那麽深情,这会说不出口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越说越离谱,场面有些难看,凯撒看不下去跳了出来:「希姐,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
「什麽叫没意思凯撒?」江璐也吱声了,很是气愤:「你师兄够意思?这麽多年木头都学会心软了吧?你怎麽不看看你师兄做了什麽?」
「做什麽了做什麽了?」凯撒更气了,「劈腿了还是脚踩两只船了?堂堂正正大方示爱还不行了?跟你有什麽关系麽?」
有人接了凯撒的话头:「讲实话,大家熟了这麽些年,谁对谁有心思多少都知道。特别是男的,藏不住,也没哪个男的舍得自己心上人乾等着没名没分。小希你真没必要这麽……抓着不放。」
「这算什麽话?」江璐呵呵一笑,「什麽叫抓着不放?几年心意白送?只能当喂狗?还全是自己活该?」
「你CPU谁呢?」凯撒也急眼了,「暗恋三年别人都没给你把窗户纸捅破是为什麽还不懂吗?客客气气就是在说不喜欢,我师兄还要怎麽客气啊?是不是得喊奶奶才行啊?」
「那倒是明说啊,吊着人家就对了?」
「你嘴放什麽仙气儿呢?」凯撒非常不满,「明说?你们先动的心你们不明说别人怎麽明说?没上没下地对你来一顿别爱我没结果吗?你家傻逼干过这事啊?还他妈吊?你这样吊——」
「别吵了!」
文希有些失态地叫了出来,等人群再度安静,她继续看着宋清野,自说自话:「你就是演给我看的是不是?行,我看着,还有什麽劲爆的麽?来,使劲演。」
陈遇安被先前的嘴仗吵得有些头疼,可此刻某个字眼让他变得敏感,继而陷入了无限胡思中。
演?
乱想之际,宋清野起身了。他低眼看胡闹得有些狼狈的人,话语如刀:「学姐你非要这麽想也可以,反正结果都一样。」
陈遇安一愣,又晕又疼的感觉把他的思维搅得混沌,根本分不清宋清野的「也可以」是不是相当於在变相认同。他心里变得比之前更郁闷了。
「我不信。」文希还在僵持。
宋清野耐心耗尽,他没理会,瞥一眼眼睛都发直的陈遇安後,他回身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人,冷淡地说:「你们继续。他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说完宋清野便弯腰去拉陈遇安的手腕,刚把晕乎乎的人拽起要走,悲情女主角就一把推开陈遇安,挡住宋清野的去路。
「我都说了我不信你凭什麽走!」她歇斯底里道:「你为什麽变成这样啊?你来这五年了,你一点点都没表现过,为什麽突然丶突然就喜欢——」
「不是突然,一直都是。」宋清野打断她,「没早点告诉你,我很抱歉。」
文希的哭诉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见人不再说话,宋清野重新将手伸向身侧,这次还没等他碰到陈遇安,文希就把一直用力捏着的水果砸向了他。
橙子切面渗出的汁水沾湿了宋清野胸前的衣服,果肉落在地上,橙皮做的小碗骨碌碌滚出一段,被经过的服务生踩在脚底。
这泄愤一般的举动让前来上酒水的老外都不敢动了。
陈遇安忽然清醒了许多,他看着白色T恤上慢慢洇开的污迹,一整晚的不爽丶无措和烦乱都逐渐化为心口的一团火。
文希完全失控了,「我不接受。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接受!你凭什麽不喜欢我?凭什麽浪费我!」
她甚至抓过酒保托盘上的酒杯,就要泼向宋清野的时候,陈遇安忍无可忍地抓住她上扬的小臂。
「你有完没完?」陈遇安的眼皮很沉,半看不看的样子厌厌的,「不喜欢三个字那麽难懂吗?给台阶不下非要这麽脸着地麽?哪那麽多凭什麽?你又凭什麽在这里抓着他闹?他是你爸啊?」
陈遇安停顿了半瞬,尽管忿忿,也没说出最伤人的字,而是改口道:「烦不烦啊?」
他这番话说得既缓且轻,却字字诛心。文希根本没想到看着性子软的人嘴炮能开得这麽猛,如此直接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的维护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冷笑了两声,文希猛地挣脱开,杯中的酒水洒了个乾净,空杯倏地被她甩出去,砸中了陈遇安的眉骨。
所幸玻璃杯很厚,没在陈遇安脸上碎掉。大脑还没反射出疼痛,宋清野迅速把他拉到身後,说了整场闹剧以来最带情绪的话。
「你他妈疯了?」
吼完就慌忙转身去查看,没见血,但是已经肿了。宋清野满心急躁还不忘安抚人:「没事,没破。有没有打到眼睛?」
其他人闻言轰地拥上来拉开了文希。陈遇安有点懵,愣愣地看着一脸慌张的宋清野,半晌才摇头说:「没,不会瞎。」
宋清野很无语地「啧」了他一下,陈遇安不合时宜地想笑,正猜着宋清野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他蠢,就听到了轻飘飘的一声——
「恶心。」
文希被凯撒他们拦住,面无表情地瞪着陈遇安,「你们看他,多恶心啊。」
不好的回忆涌进脑海,陈遇安不自觉地退後了半步,宋清野却牢牢将他拉住,又靠近成肩挨肩的模样。
宋清野听上去非常的冷漠,「知道我恶心就劳烦学姐以後离我远一点,我怕脏了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