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这麽一直拖,拖完一年再一年,拖过一届世界杯,拖到梅西都离开了巴萨。好不容易实现在望,联赛也开打了,陈遇安却先一步成了单身狗。
他自己都说不清,这麽鲁莽远赴万里的原因,到底只是想郑重地结束过去,还是……困囿於过去但想逃避不能回头的现在。
悄没声的,陈遇安的眼前慢慢起潮,反应过来,脸颊都湿透了。
「哎呀哭什麽啊。」陈遇安擦着眼睛自言自语:「都十几天了还哭,手也是你要分的,再哭多没面子。这玩意又不能变黄金……」
越想着自我安慰,那没用的东西就越往外涌。到後来他话也说不出来了,乾脆咬牙闷声哭。哭到上半身都伏在玻璃护栏上抽抽,伏了几分钟,一辆车驶进陈遇安的模糊泪眼,缓缓停在了民宿的小偏门。
哇靠?
汹涌的情绪戛然而止,陈遇安抹乾净眼眶仔细辨认……
红的?也是辆……「汉」?
第9章缘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这麽有缘分吧?
陈遇安抽着鼻子,不由地将身子往外探,一眨不眨地盯着被推开的车门。
从驾驶座下来一个男人,大圆脸,M型发际线。
陈遇安愣愣,然後就见到乐姐一路小跑出偏门,和圆脸哥亲了亲。
哦……是老板啊。
期待得有些悬起来的心又一下掉了下去。陈遇安转念一想,也对,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同一个人?扯淡嘛不是。
他缩回张望的脑袋。
被这麽一打岔,再强烈的情绪也散了很多。哭是哭不出了,他钻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正想收拾收拾再去海边遛遛,房间门忽然被敲响了。
是乐姐。
「我老公刚买回来的,」乐姐将一玻璃碗的樱桃递给陈遇安,「这边的樱桃可甜了,送您尝尝。」
陈遇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谢了一声。
「哟,您这怎麽着了?」乐姐仔细瞅着陈遇安的脸,「眼睛发炎呐?都红了。」
陈遇安一阵尴尬,按按眼眶,「没没没,我……我迎风泪,刚在小阳台吹风来着。」
「怪不得。最近风大。这房间可还行?有哪不合适的您跟我说,我给您想想办法。」
「都挺好都挺好。」
「那就行。」乐姐人如其名地乐呵一笑,「一会一块儿吃饭啊,涮羊肉。正赶上超市特价,我老公买了老不少。」
陈遇安更难为情了,乐姐继续游说:「能认识不容易,一母同胞,唠一阵觉得咱还很投缘。再者呢,我和老赵……哦,我老公,我俩前阵刚结婚,您啊,是我走入婚姻生活以来第一位家乡客人,我俩就想邀您吃顿饭。不会不赏光吧?」
您来您去的,也不好再驳人面子,陈遇安没再推脱。
「谢谢乐姐。」陈遇安说:「我这刚下飞机,能让我先洗洗吗?」
「行,不急。这边八九点吃到都正常,您收拾好来二楼後边的露台就成。」
陈遇安笑着点点头。
乐姐走後,陈遇安速度地冲了个凉,怎麽考虑都厚不起脸皮去白蹭人家一顿饭。左右苦想半天,瞥到自己敞开的行李箱,忽地灵光一闪。
捣鼓了快俩小时,陈遇安拎着个纸袋下了楼。
二层露台的左三分之一做了宽敞的凉亭,木地板,内侧种着一溜天堂鸟。凉亭下,乐姐在靠墙的水吧边煮着花茶,没看见老赵。陈遇安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乐姐。
「这是?」乐姐没揭开纸袋,仰头不解地瞅着陈遇安。
「小礼物,给你的。」陈遇安说,「算是……新婚礼物吧,恭喜你们啊。」
乐姐接连「哟」了几声,倍感意外。
陈遇安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南礼这个月准备出的旅行本和配套的马卡龙色系素材,都是样品,封皮上还没打钢印的Logo。
前天确认好版本,陈遇安带回家顺手就扔进了行李箱,全新的,正好送人。
「我看楼下前台那本留言本快用完了,这个是我公司的新品,里面用的不透墨纸张,写写画画都挺合适的。」陈遇安翻翻内页,「对了,我还在里面画了些小插画,希望能合你心意。」
画的是卡通版的乐姐和老赵,他们在陈遇安想像出来的小场景里吃吃喝喝,边边角角都透露着可爱和幸福。
乐姐很夸张地「哇」了一声,「好可爱!我好喜欢!天呐,您好厉害!」
「没有没有,喜欢就好。」
乐姐从头看了一遍那些小画,合上本子瞥到油画风的封皮,笑眼眯眯地问:「这个不会也是您设计的吧?」
「啊,对,我就是画这一类的。」
「专门画本子?」乐姐有些好奇,「有这样的公司?」
「是文创公司,除了本子……」陈遇安继续从纸袋里掏出相应的胶带贴纸之类的,「还有这些,基本上文具用品我们都做。」
乐姐对陈遇安手里的小玩意挺感兴趣,陈遇安趁机给她科普了一下各类本子,演示演示素材的用法,又教了她几款实用且简单的花体字。学到後面,乐姐垂直入了坑,表示要用陈遇安送她的本子做第一本手帐,记录她的新婚旅行。
聊着聊着,老赵已经将烧着炭的铜炉和餐具端上了桌。
乐姐颇有些嘚瑟地和老赵炫耀了一番新收到的礼物,老赵和乐姐一样,对着陈遇安的小插画就是一顿海夸。陈遇安羞得连连摆手,眼神飘来飘去,不一会就注意到饭桌上摆着的四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