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腿等了又等,等到旺仔越来越呼吸轻缓体态放松,实在难以忍受的陈遇安才准备执行下策,从旺仔身上跨出去。试了几个角度,最後他面向旺仔,将惯用的右脚做支撑,抬起了另一边的腿。
横过去,落稳。陈遇安两腿开得比较大,尽量不产生触碰,谁想他刚缩起右脚,旺仔就拱拱腰,膝盖跟着往侧上方提,正巧顶了顶陈遇安左边的膕窝。
重心一下失衡,关节被突袭得弯曲,陈遇安就那麽叉着下肢跌坐在了旺仔的腿上,手也撑在了对方胸口……
旺仔瞬间掀开了眼皮。
啊这!这这这!
惊慌失措的,再被旺仔一瞪,陈遇安的脑子空空如也,嘴巴直接失灵,那点憋都差点吓没了。
似乎认清了到底是谁,旺仔紧着的眉头松了松,声音略微沙哑地吐槽:「没吃饭吗,这麽轻?」
陈遇安瘦归瘦,但好歹也是一七多的个子,再轻也不至於冠个「这麽」的副词。
对自己几斤几两明清的人不禁反驳:「屁吧……」
「吃屁啊?那是挺轻。」旺仔调侃地笑笑,「起不起?人肉坐垫很贵的。」
陈遇安这才记起自己处在的尴尬位置,屁股被烧着了一般迅速起身,甩下一句「不好意思」,嗖地蹿进了卫生间。
解决好,洗漱完再回来,旺仔正按着太阳穴,脸上还残留着没睡够的苦大仇深。侧身把陈遇安让进去,旺仔继续补眠。
只不过,比起之前一直很随意的坐姿,这回旺仔端正得像个小学生,整个背脊都贴在了椅背上。
一条勉强能过人的窄路也因此被留了出来。
陈遇安看着旺仔尽全力後缩到有些憋屈的膝盖,再想起不久前的耳塞,不禁暗自连连慨叹。
细心又会照顾人,这哥们要是栽谁手里,那人怕是天涯海角都无路可逃了。
航班仿佛想摆脱太阳,不停歇地继续向西。
百无聊赖地瘫了会,陈遇安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根勾线笔和一个巴掌大的胶装本,看到什麽画什麽,画完便撕下一张放在小桌板上。
空姐的餐盘丶清洁袋上的标志;旺仔泡着金银花的水杯丶旺仔耳机套上坠着的羊毛毡公仔丶旺仔交叠的手;接着是他的小臂丶领口丶微微仰着的头丶长睫毛……
「哇。我认得这个。」
独属於小孩的声线忽然轻轻地响起,陈遇安被迫停了笔。前座的小女孩趴在靠背上,可爱的短手指直指陈遇安小桌板上的一张画稿,一双圆碌碌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陈遇安,好像在等他问她「是什麽」。
「这个吗?」陈遇安压着声音,放下本子,拿起那张公仔图顺应地问:「是什麽?」
小女孩嬉笑着斩钉截铁地说:「蒜头王八!」
陈遇安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就传出了一声很近的嗤笑。旺仔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还偏过头看着那张画。
「人家有大名的,妙蛙种子,」旺仔对小女孩说,「什麽蒜头王八,谁教你的啊?」
小女孩不服:「就是蒜头王八!我爸爸说的!爸爸是吧?」
连座的缝隙里,一个圆脸男人尴尬地朝後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