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辞坐在锦鲤旁边,揪着对方的毛毛,眼巴巴地等到天黑。
今天爸爸妈妈回来得格外的晚,谢景辞被晚风吹得连打好几个喷嚏,阿姨看不下去,想抱他回去,但谢景辞怎么也不肯,抱着锦鲤钻进对方的狗窝里,固执地等在外面,
阿姨望着一孩一狗缩在狭窄的狗窝里,锦鲤还知道挡住谢景辞,一时间哭笑不得,她无奈道:“好啦,阿姨不抱你回去了,不过夫人和先生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家,你乖乖和锦鲤待在一起。”
谢景辞点点头,他生怕阿姨临时改变主意,抱着锦鲤不撒手,直到阿姨回别墅后,他才探出一个脑袋。
“我们一定要等到爸爸妈妈回来哦。”谢景辞小手摸摸锦鲤的脑袋,满是认真地盯着别墅外看。
锦鲤蹭蹭谢景辞的脸颊,把谢景辞往窝里推了推,自己堵在窝门口,挡住大半风。
半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谢景辞不免有些着急。
这时,远处出现两道人影,谢景辞眼睛瞬间亮起来,他从锦鲤狗窝中钻出来,扒着围栏向外看。
爸爸妈妈是一起回来的。
这一发现让谢景辞忍不住笑出来,他想着,爸爸妈妈是不是已经和好了,他又可以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吃晚饭了。
大门打开,谢景辞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他抱住女人的小腿,手上还不忘拽住男的裤脚,他仰起头笑容灿烂,撒娇似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女人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疲惫,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抱起谢景辞,只是弯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说道:“妈妈有事,你乖乖的,阿姨会带你洗脸刷牙,晚上还是跟昨天一样自己睡,好不好?”
谢景辞小脸垮下,瘪着嘴说:“不好。”
女人蹙眉,加重语气,“撒娇也没用,以后你必须自己一个人睡。”
谢景辞很少看到女人生气的模样,他抱着女人的胳膊不由松开,不等他想好怎么办,女人已经径直走向别墅。
男人看到泫然欲泣的谢景辞于心不忍,他蹲下身子将谢景辞拉进怀里,安慰道:“妈妈今天心情不好,她不是故意凶你的。”
谢景辞委屈地点了点脑袋,他搂着男人的脖子,想到池非屿叮嘱自己的事,他怯生生地开口,“爸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男人低下头与谢景辞对视,问道:“什么事呀?”
谢景辞紧张地望着男人,“你和妈妈为什么会吵架?”
男人神情僵住,他和女人都有刻意避开谢景辞,但有时候小孩子远比他想象的敏锐,他扯着嘴角牵出一个笑容,开口道:“爸爸没有和妈妈吵架,只是因为妈妈要的和爸爸要的不一样,所以我们在讨论该怎么办。”
谢景辞似懂非懂地点头,他握住男人的手指,关切地问道:“你们有办法了嘛?”
男人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压下眼中复杂的情绪,将谢景辞抱起,含糊地回答:“有办法了,宝宝不用担心。”
谢景辞靠着男人,埋着脑袋不吱声,他努力记住爸爸刚刚说的话,虽然他不能完全理解,但哥哥肯定知道,他得好好记下来,明天再告诉哥哥。
男人今晚好像也很忙,把谢景辞交给阿姨后,他马不停蹄地回到楼上。
紧闭的卧室门隔绝外界所有的声音,谢景辞站在楼梯口往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阿姨看不下去,牵着他离开。
今夜没有互道晚安,谢景辞孤零零地回到房间,他裹紧小被子,抱着玩偶自己把自己哄睡着。
谢景辞睡得并不安稳,他紧紧抱住玩偶,额头沁出冷汗,发出模糊的呓语声。
他忽然惊醒,眼珠慌张地转动,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床旁的小夜灯散发微弱的光晕,黑暗像一只恶兽贪婪地吞噬所有。
谢景辞怕极了,梦里的怪兽好似追着他来到现实,夜灯如烛火摇曳,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卧室里已然没有安全的角落。
他拽着被子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谢景辞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去爸爸妈妈的房间,那样怪兽就追不到他了。
心跳声在鼓膜处回响,被子压在身上,呼吸声逐渐急促,谢景辞踩到被子一脚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青一块,眼角溢出泪花,他不敢停留,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穿过遥长的走廊。
谢景辞跑到房门前,抬手要敲门,门内的吵架声先一步传来,他听见妈妈歇斯底里的声音,听见爸爸疲惫的回应声。
有东西被砸碎,哐的一声像是砸在谢景辞心头上。
他不敢敲门了,怪兽好像先他一步来到爸爸妈妈的卧室,将他最爱的两个人变得让他陌生,面前的门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谢景辞下意识后退,脚步踉跄跌坐在瓷砖上。
他听见卧室内吵架声停止,紧接着有脚步声响起,似乎是要开门查看,谢景辞慌忙爬起来,拽着被子逃开。
再次回到卧室,谢景辞脱力地倒在床上,他蜷缩在被子里,狭小的空间内空气渐渐稀薄,喘息声难以平复,但他不愿掀开被子,被窝里成了唯一安全的角落。
他想去找大哥哥,但别墅的门全锁上了,他打不开,他像是被困在孤岛,四面楚歌,他却孤立无助。
谢景辞肩膀小幅度地抖动,豆大的泪珠打湿被单,他咬着下唇,无声地哭着,直到哭累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