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这些经验都得作罢,总不能拿哄花娘的手段去哄一国公主。
思忖之际,忽听耳边有人向他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公主刚刚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杜明庭闻言抬头,正对上来人那双翠绿的眼睛。
金发翠瞳,一身银甲被月光映得分外刺目,来人个子不高,唇红齿白眉目弯弯,可不就是方才在大殿上遭人议论的「虞大人」!
杜明庭在刹那间回了神,皱眉道:「是你?」
虞珵美神色一滞,颇有些意外地笑起来,「原来是小将军。」
杜明庭皱着眉头望他,点头道:「你找长公主作甚?」
虞珵美从袖中掏出一个手炉,恭敬奉上,「今夜承了长公主恩,想要趁着下宴还给她。」
杜明庭垂眼扫过,将那小小的一包手炉从虞珵美手中顺走,塞进了自己的袖口,「我替你还。」
虞珵美对他这幅不冷不热的模样温顺至极,弯着眼角道:「那便有劳小将军了。」
说罢转身就走,好似交出去了就跟自己全然没了关系。
杜明庭见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气恼,总觉得这人装相得实在可恨。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见过阿谀奉承之人,只是他们加起来都不如眼下这个笑嘻嘻的虞珵美来得奇怪。
说不得是怪在哪里,只是叫人极其不舒服,就好似深夜中总有一双吐着信子的毒蛇躲在暗处监视着自己。
虞珵美对杜明庭的心思佯装不知,踩着月光施施而行,没走几步忽想起什麽,回头见杜明庭还站在西宫的门口。
暗中笑了下,想必自己藏在手炉里的东西已经开始奏效。
作者有话说:
小虞再不动手我都替他急!下一章搞,下一章!
第10章
「小将军,你没事吧?」
他重新折回去,面带担忧地注视着正用力揉太阳穴的杜明庭。
静谧中杜明庭只觉揣了香炉的那只袖中异香扑鼻,偏偏虞珵美又故意贴在自己耳边说话,每一句,每一字都是从嘴里吹出来的,仿佛一根轻柔的鹅毛拂过耳朵,令他恍恍惚如云端坠落,整个人眩晕得厉害,一时间竟将自己身在何地,眼前何人忘了个一乾二净。
「小将军?」虞珵美搀住摇晃不止的杜明庭,险些被这副高大身躯压弯了腰,他向来下盘不稳,这会儿更是冷汗直流。
好在巡逻的小队很快就要来,虞珵美抵在墙上,怀抱着已经意识朦胧的杜明庭,想着再坚持片刻,等到被人发现也就解脱了。
怎料杜明庭还存着一丝意识,手软脚软仍不忘推搡虞珵美,似乎是在极力避免与他身体相贴。
虞珵美无奈,心道:「你是有多厌恶我。」
眼看着杜明庭就要滑下,再捞起来已是不可能,他心中升起一股作弄人的念头,於是揽在杜明庭双臂下的手一松,捧着那人的头吻了上去。
一刹间,杜明庭只觉得漫天金光在眼前晃啊晃,皎月下那人面庞近乎雪白,半阖着的眸子中透着翠绿的光,很像许多年前他带队途径雪原时救下的一头白色的狼。
那狼眼也是绿色的,透着森森寒气,被他发现时全身都是伤,後腿还拖着一只兽夹。
老兵们都说狼是养不熟的,带到伤好後它就要回到族群。
杜明庭却还是将它救下,养在身边同吃同睡的照顾了足有小半年。果然,在半年後的一个月圆之夜,那白色的狼应着雪原深处的狼嚎离开了营地。
第二天得知狼离开,大家都是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杜明庭倒不甚在意,对老兵们的揶揄也只摇头笑着。
众人不知的是,夜里狼嚎起时,他追逐白狼出了营帐。千山暮雪间,那白狼屹立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背对着月光用翠绿的眸子打量杜明庭。
一人一狼在白茫茫旷野中对视良久,终是杜明庭受不了寒冷,向它摆了摆手。
於是白狼对月长啸,跳下岩石,头也不回地奔向了雪原深处。
所有的事物都会离去。
这是杜明庭自五岁那年就懂得道理,他深知强留只会将彼此折磨得面目全非,就比如他那已经过世的娘,比如这头养好了伤口的狼,不如就放手随它们去罢。
宫墙四丈有馀,衬得一双人影越发渺小。
虞珵美两手被反剪在身後,他与面前人力量相差悬殊,杜明庭一只手就能将他牢牢擒住,力道之大几乎要被嵌进墙壁里。
「小将军疼!」
他少与人亲嘴,唇舌相抵当真是即恶心又麻烦!
所以每次都是蹭一蹭或者贴一贴,颇有种点到即可的意思。
……
范德尚命他今夜以身伺狼,须得与杜明庭生出些旁人看得见的「瓜葛」。
只要成了,那麽今夜过後,纵使狗皇帝再怎麽想要嫁女儿,也得碍於皇家颜面断了杜家的这门亲。
然而虞珵美千算万算,没料到杜明庭对此事的熟练竟在自己之上,他以为当兵的都是榆木脑袋,常年在外总不至於像王都里的公子哥们那般「身经百战」。
怎料杜明庭居然可以仅用口舌就令他失了方寸。
这些年自己虽恶名在外,却从未与人真正有过皮肉上的牵扯。
他生得一双巧嘴巧手,又极会巧言令色,每每有人想要与他共赴云雨之乐时,总能被想尽法子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