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徽手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发,裴煦很放松,话也多了起来:“读书的时候,同在书院,师兄待我很好……师兄对所有人都很好,别人都说他是君子。我不知道君子该是什么样,于是就学着他的模样待人接物。但我脾气不如他好,做不到那么宽和,总是生气,最后还是放弃了。”
“学他待人接物?”姬元徽手一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道,“很喜欢他吗?”
“不。”裴煦眨了眨眼,“因为他名声好,我有些羡慕。”
姬元徽没忍住笑了下。
裴煦是有些争强好胜的,但争的不明显,自己暗戳戳和自己较劲。若是争来了就昂首挺胸像只小孔雀,没争来也不要紧,反正他也没把事摆到明面上,只当是没这事就是了。
“殿下刚刚的表情好严肃。”裴煦伸手,碰了碰他的唇角,“不笑的样子,像是想把我吃了。”
姬元徽身子往前压,将他挤在自己和矮桌之间,咬他推在自己唇边的手指。
靠得太近了……几乎都能听清彼此的心跳。
“爱之深,妒之切。发之于心,本也不由我。”姬元徽将掌心按在他胸口,像是在丈量他的心脏,“你难道就能不妒不怨吗?”
裴煦眼睫颤动,并没有否认。他开脱道:“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姬元徽捏着他两颊按了按,裴煦张开唇瓣,他低头吻上去,亲得有些凶,裴煦感觉自己舌尖都有些发麻了。
被放开时,裴煦因为缺氧有些发晕,他抓着姬元徽的手臂支撑自己,眼睛在某一瞬间捕捉到了姬元徽眼底涌动的暗色。
按理说他该害怕才对,他的心跳也确实变快了,但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愉悦。
或许他不太正常,至少不符合寻常意义上的正常。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情绪总是很寡淡低落,只有在姬元徽身边时他能感觉好一些。
“殿下……”他呼吸还没平复下来,又圈上了姬元徽的脖颈,“再亲我一下吧。”
姬元徽自然没理由会拒绝,亲着亲着就难免会擦枪走火。理智神游回来时,早就在里面了。
“融融啊。”姬元徽深呼吸,放轻动作,“我们是不是该节制点。”
“嗯……”裴煦眼皮潮红,朦胧睁着眼睛,食指曲起塞在嘴里咬着,口中声音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在回他。
节制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后面的几日,两人不想节制也得节制了。
姬元徽在家反省小半个月,终于还是被喊回了礼部。
东边景国那位起兵的亲王夺权成功,司宾寺和礼部忙得团团转,一刻不停的筹备着把那位身份水涨船高的质子送回去。
老爹搏一搏,儿子质子变皇子,运气属实不错。
这事从前都是他一手负责的,在家待了一阵回去一看,原本安排好的事宜被旁人七手八脚弄得全乱了,姬元徽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他不得不怀疑是因为这烂摊子递出去别人都懒得接手收拾,这才不得不把他找回来的。
此事不能不重视,北边的突厥虎视眈眈已经不是一两日了,虽然大规模的战事暂且没有,但小摩擦就没断过,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打起来了。
这个节骨眼上旁的邻国是万万不能起冲突的,能交好就交好。最好的情况是结盟一起打突厥,最坏的情况则是这边和突厥战况焦灼,那边趁火打劫就打过来了。
事情当然是尽量争取往好的方向发展,打仗不是儿戏,军队要人,就免不了要强征青壮劳力。养军队要军费,就不得不加重征赋。家中没了壮年劳力,又要多交赋税,百姓该怎么活呢?
大周吏治实在不算清廉,官员上下层层盘剥,到时候除了战死的,难说又要饿死多少人。
将士为国奔命征战多年没死在战场上,拖着一身伤病归乡回家却发现自己的父母妻儿都被饿死于奸官污吏之手,那么谁还愿意为国效命?恐怕再有战事就不是以身守土,而是趁乱揭竿就反了。
对百姓而言,未来无论是他上位还是大皇子上位,都好过太子上位。
他身后明面上是西北武将,可暗处还有周家的东南水师,养军队要钱,来钱最快的当然是抄家。哪怕只是为了养军队,他也势必是要整肃那些门阀污吏的。
而大皇子身后是言官清流,和那些门阀自然是水火不容。殊途同归,就算为了巩固地位他也不得不把那些绊脚石铲了,日后走路才能稳妥。
可太子不一样,他是门阀一手托举起来的,若他上位,某种意义上算是一种分赃成功,他自然不可能去动自己的根基。
可能现在想这些还早了些,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好东边的景国,至少往后十年两国间不要兴起战事。
姬元徽忙得脚不沾地,裴煦也没好到哪里去,新官上任诸多事宜,腾出空来还要去查那念经的老和尚。虽然姬元徽指派了人给他帮忙,但裴煦性子谨慎喜欢亲力亲为,不然总也放心不下。
两人俱是早出晚归,回家累得抱在一起倒头就睡,旁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冒出来人就已经先昏死过去了。
大周五日一休沐,好不容易挨到这最后一日散衙,姬元徽归心似箭,但偏偏几个同僚提出要庆贺某同僚婚期将近,要一起去喝一杯。
这确实是好事,姬元徽没打算扫他们的兴,被邀请就一起去了。
。
天色昏暗下来,张管家刚从账房走出没几步,就见一道黑黢黢的人影牵一高头大马立于院中。
张管家被吓得一口气都提起来了,定睛细看,却是姬元徽牵了匹马站在那里茫然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