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虽然封庭柳还不知尉迟枫已经找到了些什麽,但他能够确定,尉迟枫的记忆无论恢复到什麽程度,依旧能够被他轻易地吸引。
如此便足够了。
他封庭柳有的是办法,让尉迟枫留在身边。
他虽然害怕,却也有信心。
「你方才想说些什麽?」封庭柳忽地开口问道。
尉迟枫一愣,手上的动作没停,想了想自己原本准备的说辞,才开口道:「我查到了和秦启朝接触的男人的身份。他的荷包上绣着『何奇』,如果这个荷包确实属於他的话,那他应该是诛邪会北龙堂的人。」
「哦?」封庭柳眉梢一挑,他没想到尉迟枫竟然都查到了北龙堂。
「虽然是北龙堂的人,却和寒龙堂堂主接触极多。」
「寒龙堂堂主……那个女人。」提起那女人的名号,封庭柳顿时眯起了眼,赤红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凶光。
「是,所以我怀疑,他想要对柳渡城下手,是听了寒龙堂堂主的命令。」尉迟枫掐头去尾,只说出了关於何奇和寒龙堂堂主的情报,隐瞒了自己与戚铖相认的事情。
封庭柳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并没有在意他为何会查到这些事情。尉迟枫这才松了口气。
「倒也在我意料之中。诛邪会中虽然多的是伪君子真小人,可真的敢用这种阴招对付柳渡城的,也只有寒龙堂那群人了。」封庭柳冷笑了一声。
「少爷莫气。」尉迟枫安抚着,替他捏了捏肩膀,「她为何这麽针对柳渡城?」
「呵,大概是想杀我却失了手,心有不甘罢。一心想要功名利禄,便成了这般模样。」封庭柳摆了摆手,让尉迟枫停下动作,转而又翻了个身侧躺在床,拍了拍身侧的枕头。
尉迟枫顿时明白,躺到封庭柳身侧,一手隔着被子将他抱入怀中。
封庭柳轻笑了声,表情柔和了几分,不再去提那让他心烦的女人,又向着尉迟枫的方向贴近了几分。
尉迟枫见封庭柳并没有反对自己的动作,便又默默地抱得更紧。
「对了。」封庭柳抬头看他,忽地说道:「你不在的时候,玉霁托人送来了药,我叫人放在了你的房间里。」
尉迟枫闻言一顿,想起来自己距离上一次喝药,已经过了半个月。但如今,他知道那药方可能与自己的失忆有所关联,一时之间,心中百味陈杂。
但尉迟枫不敢让封庭柳发现自己的异常,便点头道:「的确到了该服药的日子。」
「喝了这麽久药,倒是不见你记忆恢复。」
「这……」尉迟枫听到封庭柳这麽说,有些茫然,不知这是他本意,还是在试探自己,「玉大夫说,恢复的时间不确定,或许要很久。」
「是吗。」封庭柳淡淡瞥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後背紧贴近他的怀里,「我要睡了。」
「好。」
尉迟枫起身吹灭了窗边的烛灯,屋内顿时陷入黑暗,唯有渺渺月光。他再度将封庭柳拥入怀中,轻吻上人的发顶。
可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会抱着怀里的人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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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夜疲倦,翌日一早,封庭柳便把自己缩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被尉迟枫揽着喝了两口水,便又沉沉地睡去。
尉迟枫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看到了桌子上的用纸包着的草药。他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拎着药包去厨房。
「少爷想吃些什麽?」厨房的人见了尉迟枫,还以为他是来传达封庭柳的命令,却见他手里拎着药包晃了晃,顿时了然,从柜子里翻出一个专门用来煎药的砂锅,「原来是要煎药啊。给你。」
「嗯,少爷还没起呢。多谢了。」尉迟枫一笑,当着厨子的面,将药倒进锅里,加好了水,放到了炉子上。
不过多时,那锅里便传出极为苦涩的味道。
「我靠,这味道太难闻了!」厨子皱了皱眉,捂住了鼻子。
「良药苦口嘛。我都喝习惯了。」尉迟枫耸了耸肩,拿来扇子,对着煎药的小炉子扇了扇。
「啧,这要是给我喝,我可受不了。喏,那儿还放着些糕点,你若是觉得苦,待会儿就吃点。」
「嘿,谢了兄弟。」
「客气啥,都是照顾少爷的人,自己人自己人。我得出去一趟,待会儿你把碗和锅放那儿就行,我盘子还没刷,待会儿一起刷了!」厨子爽快一笑,指了指那堆成山的盘子和碗,便出了门去。
尉迟枫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松了口气。
他把黑色的药汤从锅里倒入碗中,面不改色地闻了闻那熟悉的苦味,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转头便吐进泔水桶内。但这样一来,却是在药碗边缘留下了喝过药的痕迹。
最後,他将苦药一股脑倒进了泔水桶内,没有喝下去一丝一毫。泔水消减了药的苦味,若不是仔细去闻,根本闻不出来。
他把留下痕迹的碗和砂锅和那些碗盘放在了一起,转身正要离去,瞥见一旁的糕点,顺手拿了一个塞进了嘴里。嘴里残留的苦味被甜味中和,他紧蹙的眉头才逐渐地放松下来。
若他的记忆真的是因为玉霁才没能恢复,那麽,只要他不喝下那苦药,说不定就能得知真相。
但这整座柳渡城都在封庭柳的控制之下,若是他不喝药,一定会被人发现,所以他才做出喝过药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