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后还是怕她一个人闷久了无趣,把她叫进宫带了一日。
午后,慈宁花园里,以筠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上午的时候,她陪着太后听了几出戏,虽不是她多喜欢的,可难得听一次,却也新奇。
这个时辰太后正在睡午觉,她只不过是来宫里呆一日,便没叫人收拾了春禧殿。
借着这个时辰,她便来了慈宁花园。夏日里的慈宁花园,几株参天的长青树长得郁郁葱葱,巨大的树荫,让花园里的亭子里格外得凉爽。
她抱着胖橘,在亭子里坐下来,手边还放着一本《诗经》。
永琪本不知道她今日过来,今日钦天监择了初定礼的吉期拿去给乾隆挑选,可大概是一心不想管这事,乾隆看都没看便叫人把吉期给
了永琪,只让他自己决定了再来禀报自己即可。
他本想着晚些去一趟襄勤伯府问问以筠的意见,但忽然想起来那日听人说春禧殿里还有不少以筠喜欢的物什,问他是否要搬一些出来挪去王府,便想着先去春禧殿看看。
可就是这一想,让他在春禧殿外看见了孤身一猫的胖橘。
比起上一次见时,胖橘已经胖了不少,看来确实在吃的方面没亏待它。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它,也知道既然能见到胖橘,那必然是以筠也在这附近,可是如今这周围静悄悄的,那边慈宁宫太后在午睡,以筠会在哪里呢?
他抱起胖橘,明知它听不懂,但还是问道:“你筠主子在哪里呀?”
胖橘“喵”了一声,竟像是听懂了一般,舔了舔他的手背,然后从永琪身上跳了下来,往慈宁花园的方向,迈着它短短的腿跑了过去。
永琪跟在它身后去到凉亭的时候,眼瞅着胖橘就要“喵”的一声叫出来,忙捂住了它的嘴,不让它打搅了以筠睡觉。
阳光透过树缝照下来,颇有几分波光粼粼之感,女孩垂在脸颊边上的碎发被风吹动,轻轻地飘动着。风静下来,夏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脸也是有些红通通的。
永琪看了一眼她手边摆着的《诗经》,书还瘫在那儿,上头写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1)
他嘴角上扬,确实是这样。
少女恬静的睡
颜似乎并不愿意有人打扰,偶尔有阳光照过来,她也是无意识地皱眉,永琪见状挪了挪脚步,挑了个能正好替她挡住阳光的地方站立,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她趴在凉亭里的小石桌上酣然甜梦。
云启赶过来的时候,就见自家爷像个柱子一样立在凉亭里,手里还抱着一只一动不敢动的胖猫。
永琪看了看云启,又看看手里的猫,示意云启把猫抱下去,然后自己抽了腰间挂着的折扇,轻轻地替以筠扇着风。
以筠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明明是夏日的午后,可这凉亭却当真顾名思义的“凉”,起初还有些热,到后来竟是一点太阳都晒不到,还有淡淡的凉风。
她睁开眼,却有些不可置信。
什么没有太阳,还是个大晴天。
没有太阳是因为永琪站在那儿替她挡风,还替她扇扇子。她一脸错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永琪,原先还有些未散的困意,如今却是一点都没有了的。
乍然清醒,方才趴得久了,胳膊还有些麻,她险些从小石凳上摔下来,还是永琪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小心些!”
得,这一摔,彻底清醒了。
以筠问:“你怎么在这儿?”
永琪看了一眼远处正在逗猫的云启,说道:“我说,是你的猫叫我来的,你信吗?”
以筠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永琪,一脸的鄙夷,似乎写着,你看我信吗?
“自己睡着了倒
是好,胖橘都自己回春禧殿了也不知道。”永琪并不欲多逗她,直接说了出来。
以筠“哎呀”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看书看睡着的,连怀里抱着的胖橘什么时候跑了也不记得。
但是这会儿见云启把胖橘照顾得好便也知道胖橘出去这一程没碰上什么事,便没再问什么。
“这是钦天监择的吉期,初定礼的日子一个七月初二,一个八月初十;成婚礼的日子一个十月二十一,一个十二月初八,都是好日子。皇阿玛要我自己定,我想着总要来问问你的意思的。”永琪抽出两张红纸,上面写着的正是钦天监上给乾隆的日期。
胖橘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跳到了永琪膝上,以筠便靠近了些也去逗了会儿猫,听他说完,也没看纸上的日期,只是随口说道:“那便选七月初二,和十月二十一,越早越好。”
话说完,她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话,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却被人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好。”永琪应得很快,似乎是怕她反悔一般,“那我一会儿便去养心殿告诉皇阿玛。”
“越快越好。”永琪还不忘重复了一遍以筠的话,尽管以筠的脸早已红透了。
她下意识地往永琪的怀里钻了钻,瓮声瓮气地说道:“快别学了!”
胖橘被以筠抱在怀里,永琪又因着以筠害羞地歪倒在自己怀里而伸手揽着她,嘴角的笑意灿如骄阳。
怀里
的猫低低地“喵”了一声,抵挡住了永琪的那一句宠溺地“好”。
不远处,午睡才睡醒出来转几圈的太后和德因藏在树后,把少年少女的甜蜜互动尽数看在眼里,欣慰的笑意如何遮掩不住。
“太后如今大可放心了。”德因笑着说。
太后嗔怪:“哀家何时不放心他们了!”